十四部分,银娣的媳妇进门到被折磨而死。
听说新媳妇不好看,银娣安慰儿子有人不上相。半年就结了婚,银娣因为闭塞又不愿求人,干脆行老式结婚,还推到亲家身上,他们要的。
然后又不完全按老式的去做,家里布置也很平常,四柱的床,珠罗帐子,没有喜气。
只有床上一叠粉红浅绿簇新的绸面棉被有几分喜气,衬着凝冷的冬天的空气与灰黯的一切,使人微微打个寒颤。
布置简单,没有音乐,没有喜娘,对媳妇的轻视,也预示了新媳妇的命运。
新媳妇身材挺好,可是盖了染的黑红的盖头,头像个怪物的方头,看着有点心惊。
挑开盖头,鸦雀无声。
凤冠下面低着头,尖尖的一张脸,小眼睛一条缝,一张大嘴,厚嘴唇底下看不见下颏。
这是给玉熹的一盆冷水。他觉得自己样样不如别人,找的老婆无论家世还是样貌都拿不出手。他挑了盖头按别人说的扔到床顶上面,就走了。可是新娘子还在那展览着。
他是怪母亲的。他结婚只是尽个义务的。
但是家里来了个外人,母子俩敌忾同仇,反而更亲密起来,常在烟榻上唧唧哝哝。
这状态是银娣喜欢的,而且,三十年河西,她是婆婆了,况且媳妇确实不如意,有许多话头。
她总是找她的茬,她躲到房里哭,玉熹有时候偷偷安慰他,一边又和母亲讲她。这样关系好不了。
他又出去逛窑子。因为她扣着钱,自然有点抠着,玉熹年轻又会陪小心,也有了成绩。
他并没有着迷,从来没说要娶回家来的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叫他母亲得意:不要看他年纪轻轻的没有经验,玩得比大爷三爷精明。
亲戚家姐妹们都说他坏,他也躲闪着。银娣的家整个就是个奇怪的地方。冬天冷得要死,招待客人的是她津津乐道着儿子媳妇的隐秘事,什么难听的都往外说。
接着借他们的眼,又写了银娣怎么磨折新媳妇。
大冬天的家有佣人,非让儿媳妇剥莲子,手上冻疮都破了,还浸在冷水里。
楼梯口搁着一张有裂缝的朱漆小橱,莲子浸在一碗水里,玉熹少奶奶个子高,低着颈子老站在那里剥。
别人给她椅子坐,她都不敢,怕婆婆看见。日子过得这样窝囊小心。还让婆婆在亲戚前说了难听的话。
新媳妇病了,痨病。
银娣火速把她和儿子分开,没孙子怎么办。把丫鬟冬梅给玉熹。玉熹不愿意,这丫鬟以后拖鼻涕的,另外也不好看。
她皮肤白,一白遮三丑,打扮起来又是个人。五短身材有福气的,屁股大,又方,是宜男相。
但是,银娣发现了她的好处。她对儿子说要借冬梅的肚子生个孙子,家里晦气要冲一冲,丫鬟收房,连名分也没给。暗示儿子还可以讨姨太太。
银娣对冬梅好,给她好房间,拨佣人服侍,让她管家,把她夸成一朵花,自然也是为了气少奶奶。
说生了儿子,等少奶奶死了扶正。
少奶奶娘家知道了,跑来看。人家走了,银娣就骂少奶奶,骂了几天几夜。之后,就常常骑门坐着骂她。
少奶奶在冬梅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死了。扶正的话也不提了。
门当户对也不可靠,女孩子找婆家真要擦亮眼睛,不良的人家真的不能进,冯家小姐成了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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