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升起之前（九十五）

二十三

音日的秘密

音日的秘密，是当今天下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一个从来没有被世人看破的事实。即使是音日，也是近两百年才知道。

那还是因为灵犀找上门来。

两百多年前，佘灵大战爆发，灵心在成年之旅中与异雪、木子棋走散，是灵犀独自跑到了暗城，找到当时仍是暗夜的音日。音日第一眼见到这只灵兽时，就觉得有些眼熟，后来经过灵犀的引导——也不知这灵兽是如何熟知暗城的，尤其还是暗王特别重视的轻语宫——他才知道为何会觉得灵犀眼熟。

轻语宫，音日母亲——灵轻语的寝室，正对灵轻语躺着的雪白大床，一幅与床等宽的巨画挂在天蓝色的墙上。画中，是十六岁的灵轻语，小腹微微凸起，背靠着一只卧着的白犀牛盘腿坐着，脸上的笑容天真灿烂。

当时的音日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母亲的房间了。他早就放弃了父亲坚持了两千年的事情，放弃了对母亲的渴望，甚至放弃了努力去记得自己还有父母这一回事。

灵犀的到来让他重新开始想要了解有关母亲的事情。

音日最早的记忆中，暗城总是空荡荡的。那时候的暗城还没有围墙，轻语宫是唯一一个建筑。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几乎从没有正眼看过他，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在一个全部生物都停止生长和死亡的时空里，只有他奇迹般地，慢慢地，慢慢地长大，然后某一天，连他也停止了生长。

他的童年是无边寂静的童年。也不知道到底在暗城生活了多久，某一天，他低头漫无目的地边走边踢着地面的石子，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但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却依然空无一物。

“走路要小心啊孩子。”一个声音飘来。

他惊讶地又看了看四周，还是什么都没有。

后来，那个声音告诉他，他是一个隐身人，世上没有人能看得见他。这个隐身人跟他讲了很多“外面”的故事。自出生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地与另一个人有了交流，即使是一个谁也看不见的人。也正是他，给音日带来有关于母亲的事，以及，那些关于灵剑持有者们的传说。

但大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无边无际的孤独的。有一天，隐身人突然就消失了，就像他当初出现时一样地突兀。

很长一段时间，音日都只能在脑海中不断地，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所有从隐身人那里听到的故事，以此确定隐身人真的有来过。

两百多年前的灵犀不太一样，它身上有一种大概是灵兽特有的笃定和悠然。音日当时见到画中的白犀牛活灵活现地站在自己的眼前，惊讶极了，据他所知，每一个灵剑持有者的灵兽都是不一样的，那为什么眼前的这只灵心的灵兽却与自己母亲的一模一样呢？它过来，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他翻阅了天下几乎所有的书籍，去验证自己的猜想，然后在灵犀的眼神中寻找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