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进入21世纪的第20年,互联网发达到了这种程度,互联网下的人们倒似乎没那么互联了。90年代初的小镇青年只身在外,却似乎始终困守在那小镇上。
来自天朝最著名园林之一承德小镇的李老湿,满族,30岁。最喜欢给我看的是他身穿旗服站在蒙古包前的照片,一副阿哥打扮满脸笑容,满屏的违和感让这张照片也成了我曾使用最长的嘲讽他的梗。他本人倒仍是很喜欢,来自北方的他身在江南的天堂,喜欢见人就问:你吃过驴肉嘛?吃过狍子肉嘛?也许是他正黄旗的尊贵身份带给他的与生俱来的贵族错觉,这两种他如今自己也吃不上的肉就和那个在蒙古包前的阿哥一般,成了别人眼中的笑点,却是他眼中的泪点。
刚认识李老湿的时候,他还未获得老湿的成就,大家都喜欢叫他阿哥,可见这张他引以为傲的蒙古阿哥没少找人显摆。他175的个头,不胖不瘦,留个不短的平头打摩丝,挺好的一个衣服架子却总是穿一套运动服,骑单车,到处浪。后来他养了一只猫,单车就不再骑了。他喜欢周末走古道短途出游,后来他找了一个女朋友,登山包就卖掉了。
我问他:你这样有了女朋友有了猫就全围着他们转,不做自己的事情,你开心嘛?李老湿答:唉,那能怎么办呢?用他那娘娘的,慢条斯理的声音。怪贱的。现在想来,李老湿只是喜欢活物,喜欢互动罢了。
老湿跟他女朋友A谈了两年,由于A的父母在来过看过老湿之后仍旧不时叫A回老家相亲,A也回去了几次,然后两人就分开了,但老湿早就在A没离开之前就找好了B。却在与B同居之后来找我抱怨A得知了B的存在在闹。至此,喜提老湿称号。
老湿只是玩笑,其实那么忍受不了一个人的他又怎愿回去再独自面对那生锈死物的呢。朋友们也都理解,但老湿的玩笑始终要开的。老湿不生气的,扬言要开撩妹培训班,几个损友就都成了老湿的学员了。老湿就这样在微信群里“拥荣戴尊”着。线下的老湿,在与A分开后,又开始频繁换工作,离开了江南,在老家买了房子,回老家工作。但是那个他嘴里满是驴肉狍子肉香,冬天冻冰花的承德似乎并不如何欢迎他,只短短一周便又背上了他的背包,踏上了南下的高铁,甚至没能装上一点驴肉,狍子肉。
如今,老湿只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进了集体宿舍。集体生活倒是生气满满,我都开始听到他抱怨室友与异地女友每天视频的吵闹了。也许是因为他分享这些的对象只剩下我这个24小时都在黑他的头号学员的缘故吧。面对满屏的嘲讽互怼,熟悉中也曾相互升起那间歇的频率颇高的一阵阵的厌恶。
作为老湿的他,必是永远不会停下他犀利的撩妹日常,这段新到陌生城市的短暂的空窗期,嘴欠的学生我便这样陪他走一段。
花呗,房贷的账单月月都来,留不下的家乡肉味换成每日分享的饺子沙拉。老湿他停不下来,窗外的风景不时变换,即使嘴上再怎么挂着躺上床好舒服啊!也挡不住上铺传来的那零碎的听着不知滋味就只能酸几下的吵闹。走走停停,总想着要回去却离那个自吐槽九点就黑下来,找不到一个像样酒馆,全是熟人却一个也不真熟悉的小镇。
躺在陌生的床上,随手翻看蒙古包前的阿哥照,偶尔手滑发出来的A的照片,那些点不下去的赞,打完又删掉的评论。当窗外安静,上铺隐约有鼾声,我迷蒙中听到的只有老湿会发来信息提示音,一定又是那个表情。
我翻个身,早上再问老湿好吧。
我们,真就离开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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