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是雨，下个不停的雨，街道两旁的树上噼里啪啦的全是坠落的雨。
约了友人吃火锅，就选在家门口，骑一辆单车匆忙赶赴，赴约之人未到，堵在路上。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家门口的街比往常热闹，沿街店铺的屋檐下人影憧憧，灯也好像比往常亮，不多想，吃火锅要紧。
进店，人满，二十平的房间，食客全堆在门边上，稍一弯腰，屁股就能贴在门把手上。取餐具的、拿调料的，排队等的，我也在人群中，同老板娘协商选位置。
这家店我们常来，食客多是附近住客，今天都像是一窝蜂涌进来的，男人来不及穿戴整齐，女人来不及擦脂抹粉。
总算在人挤人的热浪里找到位置坐定，三分钟功夫，邻座便挤满了人，一个中年女人一身睡衣套装、拎一袋鸡蛋坐在我右手边。
安静，三分钟不到的安静，不知是谁挑头，忽然间邻座女人的声音便响遍了整个火锅店。
“我儿子被抓了，刚抓的，来了八辆警车。”中年女人说。
“前两天才遇见他，不是在做影视投资，好端端的吗？”一中年男人，隔着三个座位的距离答话道。
看谈话的熟络程度，当是认识的。
“说是影视投资，实际是诈骗，老板卷钱跑了，留下这班小年轻抵罪。”中年女人大声地说。
“案子成立少说也要关八个月，有得等啦。”中年男人换一副懂行的腔调，继续大声回应。
“他爸爸已经托关系找律师了，刚花了三万块钱。”说到激动处，中年女人嗓门儿再高一度。
“法律顾问有什么卵用，关着吧，等三十七天之后看案子能不能成立，到时候才能定罪。”中年男人探着身子，声调也再提高一度继续回应。
霎时，火锅店食客的注意力全在这两个人身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两方继续探着身体闲谈………
忽然，一老父亲提议，让两位大声闲聊的食客换位置坐在一起聊，以免影响其他食客。
一句提议的话，刚轻声说出去，即遭到了中年男人的辱骂。
“老东西，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中年男人声高八度呵斥到。
坐在老父亲旁边的儿子起身，两方即刻起了争端，那闲聊扰人的中年男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训练有素地搬出各种污言秽语，骂战起。
持续不休…………
两个男人的骂战还远远不够，坐在中年男人身边的一副秋老虎扮相的女人也出来帮腔，看样子是中年男人的妻子，硬说是父子俩欺负中年男人，要为此讨公道，骂战再升级。
火锅沸腾的热气起、言语的热气起，一屋子热腾腾的擦枪走火之势。
女人不知轻重缓急，什么污言秽语都往老父亲头上套，老父亲一言不发，只在一旁制止两个中年男人，以防起肢体冲突。
近距离的食客见此情景纷纷劝阻，但秋老虎扮相的女人，毫无退让之意，言语越发污秽，坐在我对面的食客带一幼年女儿，随即将耳机塞在女儿耳朵上，三下五除二的结了帐离开。
骂战无休，食客也再无劝阻之意，由着秋老虎扮相的女人撒野。众人低头，吃火锅、管自己的一方天地。
骂战毫无休停之势，随即上升为肢体接触，劝架之人再起，势态平息。
我碗里的酱料吃完，想起身去拿，作罢，怕势态加重再起肢体冲突，无故受伤，干吃，食不知味，脑袋里嗡嗡作响，想走，却只能硬着头皮等消停。
“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让我吃就不要吵。”老父亲一声大喊，随即声音颤抖，小声啜泣。
儿子的争吵之声，霎时止，劝慰声起。
秋老虎扮相的女人见此景大喜，扯了扯中年男人的衣角道：“人不跟狗计较，我们走！”。
老父亲仍旧一言不发，吃火锅，店内总算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的热闹。
坐在我旁边，穿睡衣套装的女人趁安静的空档，结了账，提一袋鸡蛋走了。
友人来，骂声早已止住，吃火锅、闲聊，饭罢，乘车离开，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下过一场雨，树叶上噼里啪啦的雨点往心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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