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儿时的同学群突然热议起美食来。我没有去溯源是谁先议起,又是为什么议起的。百来人的同学群,其实积极分子就那么十来个人,凑热闹分子也就十来个人,大多数是沉默寡言分子。我少有附合,多是旁观,当个看热闹分子。话题总是由那几个积极分子挑起的,然后那几个凑热闹分子附合,时而热闹,时而寂静。话题往往是一个还没说完,又突然跳出另一个话题,说三道四,有的话题很有趣,有的话题虽是无聊,但都是为图那一乐,穷开心。
从儿时炒“蕃薯米”拌红糖当零食也吃得津津有味,扯到偷家里的米换“软烧饼”吃被家长暴揍一顿,儿时的美食一个个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来,以及那种种的陈年糗事也被扒拉了出来,一时间群里热闹的不亦乐乎。当从外地回来的叶同学说想吃儿时的“馍馍”时,更是把群聊推向了高潮,参议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群里的那几个被同学们称为之“大文豪”的文学“大伽”,诗兴大发,马上吟诗作赋,施展才华。“大文豪”郑赋诗曰:“下课钟声刚敲好,奋力涌向校门口;二个五分凑一角,团团围着馍馍姥。”另一“大文豪”徐不甘示弱也马上赋诗一首曰:“枫树底下馍馍香,为尝馍馍愁断肠;一斤大米两根馍,宁愿挨饿也想尝。”美女同学清饶有兴趣地回忆起当年上课偷吃“馍馍”的情景:下课买了馍馍还没吃完,上课的钟声响了,把剩下的馍馍往嘴巴一塞,满满的、鼓鼓的,被爱作弄人的数学老师发现,突然点名要她回答问题,她慌乱中站起来,嘴里的馍馍粉喷涌而出,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这也一直在同学中成为笑谈,每每回忆起来,都是乐趣。很少冒泡的同学杨突然来一句我们从小就耳熟能详的顺口溜:“馍馍香,馍馍甜,馍馍一根一毛钱”,一缕悠悠的馍馍香从味觉深处飘溢而来,并把我的思绪拉到从前。
馍馍是用糯米、大米、面粉、红糖、葱猪油、黄豆、白芝麻等原料制作而成的,工序复杂、精细。先是把面粉、黄豆粉炒香、炒熟后碾碎成粉,再加入白糖、葱头猪油搅拌均匀制成馅心以备用;糯米和大米要按一定的比例倒入桶内,加水浸泡8小时磨成米浆后,装进布袋,挤压出水分成块状;将大块米浆掰成小块,均匀撒在干净湿纱布上,放进蒸炉蒸熟成后,用小木棍揉至均匀圆润、有韧度的面团,制成一个个面积10×15厘米左右的馍馍皮,放入已制好的馅心,然后折起、按紧封密成馍馍坯,再撒一些葱花、芝麻,置平底锅倒入少许葱头猪油,加热、略煎,香喷喷、油腻腻的馍馍即可起锅。
20世纪70年代,在老家那时做馍馍最出名的是一个大家称他为“馍馍喜”的老人家,个子高高,身材消瘦,一头白发,他做的馍馍又甜又香,那葱头油的香气特别诱人,他拿着一个木制的长七八十公分、宽三四十公分盆,上面放着用纱布遮盖的馍馍,一路走过余香悠悠。那时馍馍一根一毛钱,但在那个年代,小孩子是买不起的。每次遇到他,总是垂涎三尺地放慢脚步,跟在后面,闻闻那诱人的香味,以弥补心中的遗憾。那时我买的一本小人书《放学以后》,其中讲到一个“坏分子”为了引诱学生不要读书,编了一个顺口溜“读书苦,读书忙,读书有个啥用场,糖儿甜,糖儿香,吃吃玩玩喜洋洋。”我和几个同学活学活用把它改为“读书苦,读书忙,读书有个啥用场,馍馍甜,馍馍香,吃吃玩玩喜洋洋。”每次跟在“馍馍喜”后面,我们几个都会念着这个顺口溜。在我们几个姐弟多次的苦苦哀求下,母亲才十分不舍地用一毛钱买了一根“馍馍喜”做的馍馍,切成几块,分给我们吃,虽然每人只有一小口。那时,家庭经济困难,母亲只满足了我们那一次的要求,尽管很是遗憾,但当年我们慢吞细嚼的场面,那油腻腻、香喷喷的手,一直闻不释手,舍不得洗掉,那种满足感,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快乐和幸福,至今还记忆犹新。
“馍馍喜”年事已高没做馍馍后,后起之秀是一个老太太,我们叫她为“馍馍姥”,小小的个头,圆圆的脸,盘一个发髻,可能是做馍馍、天天和葱头油打交道的缘故,她的脸和发髻总是油光发亮的,全身也散发着浓郁的馍馍香,有着一种独特的亲切感。她总是在课余时间,提着装馍馍的竹篮子,站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棵大树下。那时,我已读初中了,口袋里偶有一二毛钱,一听到下课的钟声,我和同学们一溜烟就跑到大树下买馍馍吃;有的同学钱不够,就用五分买半根或几个人合买一根,一些嘴馋的甚至用饭票或家中带来的米来换馍馍吃。这时吃馍馍不仅是解馋,更是显摆,在同学面前大口大口地咀嚼着,是满满的自豪感和幸福感。
岁月悠悠,时光如梭,年岁虽长,但对馍馍的钟爱却一直不减,如今走在大街上看到馍馍我是必买无疑,还总是喜欢若无旁人地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边走边吃,那感觉、那滋味真美、真香、真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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