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

我们总会选择性遗忘些什么， 直到某月某日哭着醒来， 才会拾起那段岁月。

01

“快醒醒， 要迟到了”， 韩晴摇了摇熟睡的王怜就出去洗漱了， 可当她回来的时候， 发现王怜还在睡着， 便再次喊了起来。一分钟过后， 依旧无果， 叹了口气就去教室了。

中午，韩晴看到王怜还在床上， 虽然有点担忧， 但也没有再叫她， 只拉着陈露李柯出去玩了。

晚上， 她们回来的时候， 寝室一片漆黑， 打开灯就看到王怜坐在床上， 满脸都是泪水， 三人都吓了一跳。不过三人都很知趣， 知道一周前王怜的爱人何黎出了车祸， 现在还没有出院， 自作聪明地留给她独处的时间， 就掩门出去了。

屋内， 王怜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良久， 才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受这样的折磨， 为什么?”

三人回来后， 王怜已经躺下了， 潮湿的枕巾， 述说着她无声的哀伤。

02

“起来啦， 小懒虫”， 清朗悦耳， 这分明是他的声音。王怜的眼角再次涌出泪花， 脸上却勾起了一抹微笑， 只是有点僵硬， 不似以往的明媚。

“睁开眼睛， 我在这呢， 不信你摸摸看”， 看到王怜眼角不断流出的泪水， 何黎放下了手中的拐杖， 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道。

可王怜的眼睛还是紧闭着， 她实在不愿意放过这来之不易的美梦， 是的， 美梦。

“王怜， 真的是何黎来看你了， 这回我们没骗你”， 这次说话的是李柯， 寝室里最诚实的人。

王怜似乎有些犹豫， 眼珠子明显转动了两下。见此， 陈露下了一剂猛药， 大声道：“何黎学长， 你还是回医院躺着吧。看样子， 某人是巴不得你走呢。”

对此何黎只是摆摆手， 示意她们都出去。

“不要再睡了， 我们一起说说话好不好”， 何黎笑着， 又说：“我们还没有好好出去玩一次呢， 再过两周我们出去玩吧。”

可是王怜还是没有睁眼， 她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说好了一起去看破晓， 结果两束灯光打来， 回神就发现他被车撞飞了好远。

何黎见状离开了， 他想再去买些百合装点王怜她们的寝室， 等她自己愿意睁开眼睛。于是门关上的一瞬间， 她眨巴眼睛睁开的那刹那， 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她忍不住合了合眼睛， 长长的睫毛抖落一地的阴霾。

十月， 校园里鲜花遍布， 有着时下最灿烂的花草——粉红的木槿和嫩黄的菊花， 她能清楚地嗅到它们的花香。可是白百合消失了， 她只能看到红红的一片， 那是血的颜色。她努力地回想， 可是毫无作用， 她只能睡着， 当所有的一切是一场梦。

在梦里， 她回到了村子里， 看到了岩哥哥。可是她不快乐， 她的耳边一直有人在说“破晓才是最美的， 我们一起去看吧”。她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想看一眼这声音的主人， 可是她的眼皮不受控制了， 她只能听着， 其他的都做不了。

03

“已经三天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能一直靠营养液活着”， 看着逐渐消瘦的二人， 韩晴跺跺脚， 担忧道。

“何黎学长不同意医生说的， 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柯做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可是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按他说的， 按他说的， 你们看王怜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不管了， 你们谁爱听谁听去， 我去找医生”， 陈露气呼呼道。

“等等， 等等， 刚刚她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陈露， 你现在就去找医生问问是不是她就要醒了”， 韩晴叫住了刚跨出门的陈露， 扭头接着道“李柯， 你马上下去买点小米粥， 还有热牛奶， 提前给她备着。”

稍后一声轻咛， 惊呆了刚刚有条不紊下命令的韩晴， 只见她瞪大了眼睛， 凝视着那双依旧紧闭着的眼睛， 无意识地吞咽着。

就在韩晴以为刚才那一声只是自己的错觉时， 王怜的眼角又流泪了。充满红丝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紧紧握住的手难掩紧张， 韩晴只能瘫在床边哽咽道：“你醒了， 你醒了是不是?”

王怜缓慢地伸出手， 够了够从窗户中闪进来的阳光， 沙哑的声音显得格外地突兀， 又打破了以往的死寂， 透露几分生机。“让你们担心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 好得很， 你看看这屋里的百合多得可放得下了， 真搞不懂你们的品味”， 韩晴难得吸了吸鼻子， 不似以往的严谨。

“韩晴， 今天王怜的情况如何”，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惊呆了屋里的人。

无意识松开了手里的百合， 何黎呆呆地站在门口， 看着坐起来的王怜， 突然感觉到了不真实， 他掐了掐大腿， 一把冲上去抱住了王怜。

04

韩晴捡起了地上的百合花， 嗅了嗅便退了出去。刚好看到陈露气冲冲地赶过来， 还未来得及告诉她王怜醒来的好消息，就听到了她的抱怨声——“什么叫我们小题大做， 跑一趟能有多累， 明明就是懒， 哼。”

闻言韩晴忙把左手食指放在嘴前， 做出了“嘘”的动作， 同时用右手拉住陈露径直离开了楼道。

电梯里， 韩晴眉眼舒展， 迅速道:“王怜醒了， 何黎学长正在陪他， 我们待会再进去”， 接着就堵住耳朵， 笑着点点头。

短暂的安静过后， 一阵尖叫传了过来， “真的么， 真的么， 太好了”， 陈露抓住韩晴看到她点头， 又蹦又跳， 像个孩子一样。

“好啦， 安静点， 这里是医院。现在我们去告诉李柯这个好消息吧。”

“我们是该去找她， 不过， 我们要先吓吓她， 谁让她一直都这么淡定的。”， 陈露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微笑道。

05

病房里此刻安静如初， 久久未见的两人只是一直拥抱着不曾分开。

“还好你醒了， 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何黎抱着王怜， 沙哑的嗓音流露出害怕与欣喜。

王怜拍了拍何黎， 轻笑道:“我也想继续睡的， 可是某个人实在太吵了， 我想睡也睡不着吖。”

“看样子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粥给你们”， 李柯看着相拥的两人， 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捉弄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把粥递给何黎便退出去了。

06

花园里， 韩晴和陈露纷纷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柯变脸呢， 太好玩了”， 陈露一脸乐不可支。

“这么好玩么” ，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幽幽传来。

“当然好玩了， 你要知道她变脸是多么难得， 平日哪里看得见呐”， 陈露兴奋道， 丝毫没有注意到韩晴的尴尬表情。

“陈露， 那个我回校上课了， 拜”， 韩晴拍了拍陈露的手， 示意她松手。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周末还有课呢?嗯～”

“咦， 谁在说话?额， 李柯， 你什么时候来的吖?呵呵～韩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呐， 这下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