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照常与老公还有他的几个客户一起去酒店吃饭。
酒酣耳热,餐桌上经过一开始的互相吹捧和嬉笑之后,开始陷入自顾自的夹菜,看手机的冷静期。只有我老公似乎还热情高涨地在吹嘘,我看了看他,觉得好累,但是他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不能说什么,也再无力说什么。因为每一次我提出对现在生活的不满意,总会跟他吵架,他是对事业有着狂热野心的那类人,成功的商人。
我低着头,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网购、娱乐或者游戏、新闻,什么都点一下,不过什么都没看在眼里。
突然有人过来轻敲我的桌面。“咚咚”,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我疑惑迷蒙地抬头。这人皮肤偏黑,但是五官端正,理着干净的小平头。专注的凝视着我,眼里赤裸裸的喜悦和不敢相信。
我立刻低下了头,脸一下子红了。我能认出来,这是我的初恋,任东平。
但是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遇。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抬头坦然地打招呼,但是我心里又紧张,第一担心的是我的容貌。年轻时我很漂亮,但是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步入中年,35岁,人有些发福。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心里变扭,但他没给我变扭的时间,他喊我,“是沈怡吧?”
“是啊。”我不知道此时的表情多僵硬,我举起酒杯,“好久不见。”
任东平拿起酒杯与我碰了碰,我还是对他笑了笑。
“你最近…”任东平仔细打量着我,眼睛就缠在我身上。我想他可能是想问我过的好不好。
其实我老公的外贸公司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算是小有名气。他应该知道我过的不错,至少不会缺钱。
但是他打量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丝同情或者好听点说怜惜吧。
我想他看出来了,在度过短暂的爱情甜蜜期后,我与我老公感情上已经趋于平淡,所以平时我并不太快乐。
他似乎很多要与我说,但是第一句没问出口,就被我老公截断。我老公也举起玻璃杯站了起来,“你是…”。
我老公已经不记得当年的情敌了。
“我是任东平啊,王鹏程,不记得了?”任东平看了我一眼。
我老公看了看任东平,似乎才想起这人是谁。他看了我一眼,脸也迅速涨红了。
这么多客户在场,他当然不能介绍说这是我老婆的初恋,但是他涨红了脸,是介于尴尬难堪和生气之间。
我也颇为不舒服。只听我老公说,“你好你好,十几年了呀。”然后拿起酒杯与任东平碰了碰,但也没请他坐下或者跟他寒暄什么。
任东平显然在状况外。他似乎还想再开口与我聊。他从前就是不太能看人眼色,只知道平平淡淡过,从没想过靠搞关系高升的人。
自然,我闪避着他。都是有家室的人,即使以前很多话还未说尽,也都不要再说出口了。
他过了会儿,终于察觉了。然后他拿起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他喊,“莲莲,”然后转头,眼神示意他有电话要接,走了,他拿起酒杯回他自己那桌去了。
这些年,我知道点他的消息,他开了个农产品店,老婆叫什么莲在家做全职主妇,也有两个孩子。
这时,我老公看他走了,脸阴沉下来,也不再说话,自顾自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自然是吃醋的,他很大男子主义,只要一有男人对我示好,他就会不高兴,现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更盛,那时冲动,只要别的男人看我一眼,他就会冲上去跟人干架。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仅剩的一点点爱情的证明。因为这么多年,我们吵过,打过,互相伤害过,感情早已有了裂痕,对彼此间是不是还有爱情这回事充满怀疑。
但是我没曾想离开他,或者是人老了,心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或者是看着他的时候,偶尔还能想起年轻时的甜蜜。
我老公年轻的时候,对我是极好的,刚嫁他的时候,我们分隔两地,从我们的小县城到省城杭州要转几趟车,来回要六七个小时,他那时在杭州上班,每下班坐三四小时的车回家里,早上又起的很早,赶回去。
他说,一天不见,有点想你。
我嘴角偷偷笑了下,我转头看他,他一脸阴沉,也瞥了我一眼。
我不笑了,笑不出了。
我还是以前的我,他不是以前的他。
他有心事,表达的少了,我再也读不懂他,也看不到那个笑着甜蜜地说想我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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