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车

      上了火车，李老四背着包走进了餐车，想着要是有人赶他，就点个便宜的饮料。

       走进餐车，李老四抬眼快速扫了一圈餐车，心怀忐忑的找了一张空桌，包往旁边一放，坐了1分钟左右，见没人搭理他，悬着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这时候一个穿着厨师服嘴里不知道咀嚼着什么的人走了过来，拍了拍李老四的肩膀，一边剔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车票拿出来我看一下”，说完用他沾满饭菜残渣的舌头舔了一下黑黄的牙齿。

      看了李老四的票后，表情不屑:“吃饭吗你，不吃饭就别在这坐着。”李老四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旁边来了个女的，一屁股坐他对面了，那个女的看起来四十多岁，面色土黄，却染了一头红毛，眼睛上画了妖艳的亮蓝色眼线。

       这会儿厨子又转头跟那个女的说：“车票拿出来我看一下。”那个女的把车票从桌上拿起来，随手就扔给了厨子。“吃饭吗？”厨子又问，那个女的头也没抬，一边擦自己面前的桌子，一边反问：“不吃饭来这干啥？”  厨子一听不好惹，不搭腔了，转头又问李老四：“你到底吃不吃饭？”

       李老四问:“这有饮料酒水什么的吗？”厨子:“没有，就两种套餐，一种35，一种40，你到底吃不吃？”要是平时李老四就冲着这厨子这态度，甭管吃不吃，也买一份坐这了，但是今天李老四上车前刚吃完饭，这会儿还撑得不行，自己也是真穷，实在是舍不白扔40块钱。

       然后他就想起了坐在对面的大姐：“你是在这吃饭吗？”大姐手里也没停，看着厨子说:“是得把这餐车的座都买下来，才能在这儿吃饭是吗？”李老四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又问了一遍:“你吃饭，我能在你对面坐着吗？”

       这回大姐抬头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李老四。李老四被这双蓝色的眼睛盯的发毛，目光一偏，发现餐车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更多的是面无表情。厨子戏谑的声音也还环绕在耳边“不吃饭您就别在这待着了吧？”

       李老四感觉脸烫的发疼，站起来，又坐下，又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车厢里的人，感觉仿佛也看到了他们眼中像怪物的自己，盯了一会自己手里写着“无座”的车票，张了张口，也没说出个什么，在身边厨子的斜眼注视下，李老四走出了餐车。

     走出餐车的瞬间，李老四嘴里骂了一句:“艹。”

       李老四走回自己的无座车厢，一路上人挤人，“不好意思我过一下！”李老四没好气的说，两节车厢连接处人更是多，有站着有蹲着的，还有躺着的。穿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衣服，大多数也是脸色黝黑的农民工。

       也不知道谁脱鞋了，逼仄的空间里散发着酸汗和脚臭混合着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说了话见没人动弹，李老四嗓门又高了八度“让一下！听不见啊！”这句话还没落地大家就抬头看他，这回大家眼里充满了疑惑，但是没人敢搭理他。李老四见人们都在悄悄挪动，给他勉强让出了一条小道，感觉刚才受的气，才算是出了那么一点。

       站定到自己的无座车厢，过道上老是有人蹭来蹭去，背了个大包，虽然不沉吧，始终也是碍事。每过一个人，就被蹭一下，还有火车上买小食品的，手里攥着一把钱，嘴里哼哼着：“让一下啊让一下”，见到李老四站在通道中间，又背了个大包，翻了个白眼，嘴里又哼哼上了：“让一下啊，前面那个人，说话你没听见啊？”李老四一听赶紧左躲右躲，背着的大包又蹭到坐着的人，啧声四起，又接了不少白眼。李老四本来就烦得要死，现在的情形又让他想起来，自己是那样从餐车走出来的，火冒三丈。

      当第二十个人从他身后蹭过去的时候，李老四越想越窝囊，把包一甩，扔地上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餐车，揪起刚才颐指气使的厨子，朝脸上就来了一拳，不解气又来了一拳，又扇了好几巴掌，打的厨子鼻血直流眼冒金星，连连惨叫，一松手把厨子扔地上了，厨子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刚才挺横的大姐，这会儿躲在座位一角瑟瑟发抖，眼睛假装看向窗外。

       李老四再抬头扫了一圈餐车车厢里的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眼里写满了恐惧，一言不发，也不敢动弹。转头看了看窗外飞驰的景色，玻璃窗上潇洒的自己，满意的笑了。“我说，背大包那个人，让你让一下！挡路了知道吗？别傻笑了！”刚才过去的小食品车从后边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