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之 摘棉花

作者: 妙妙_8940 | 来源:发表于2017-07-29 04:53 被阅读0次

    那年头,农村普遍都爱存粮,从播种到丰收,没有机器,全靠牲口和双手。

    那一年,记不清几岁,懵懂记事。棉花丰收的时候到了,母亲带着我下地。

    起早,天蒙蒙亮,公鸡站在墙头,伸长脖子,冠子通红助兴,“咯 咯 眯…,格 格 咪……”,掷地有声,节奏鲜明的在各家各院里此起彼伏,没有闹钟的村庄从沉睡中自然苏醒。

    秋天的清晨,没有风,爽凉干净,泥土芳香,让人头脑激灵轻快,不一会便到了地头,“千树万树梨花开”,只是这梨花铺满了田间,一眼望不到边,雪白的棉花像桔瓣,义无反顾撑开了破败的衣裳,骄傲的探出头来。

    母亲为我系了她晋华纺织厂工作的围裙式大口袋工作服,快要及地的长度,加上她闲暇时为我打织的露指手套。把我安顿好后,自己也整装待发。

    我稍一蹲下,就可隐匿在棉花地里,甚至靠在地头的树旁继续睡个好觉。但在丰收的时节,母亲手忙不停,在棉花骨朵与围裙口袋间上下穿梭。

    丰收,只有当一瓣瓣一朵朵,似雪白的棉花充入囊中,眼看着地里的白色,星星点点愈来愈少,母亲眼里才会露出胜利的光芒,就像美丽的白云,轮着番的挤在她的口袋,圣洁温暖。

    太阳慢慢升高,一丝风吹过棉花地,褐色的枝秆们摇摇晃晃奏出干哑的曲子。

    那些赘着棉花骨朵的枝秆儿,我要抬手绕过它们,手指一捏一拽,棉骨朵便乖乖缴械,只剩下它的苞衣,像一只只振翅的蝴蝶在风中零乱。

    钻进密密的棉花秆中,偶有几声无聊的蛐蛐叫,咂叭着触角说着收成好坏的风凉话。枝杆一株株的洗劫,苦闷着和它们一样的我的影子。

    我在心里抱怨:谁说劳动最快乐,你看我的手指尖被苞衣划了印,有些许疼;谁说丰收最喜悦,那意味着劳动的强度会更大,有些许发愁。

    如果像别人家的丰收,有爸爸,有诸如爷爷,叔叔姑姑们的帮衬总动员,其乐融融的在地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眼看那些扎人的苞衣一株株零乱赤裸于天地,那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幸福团圆的事情。

    太阳快到头顶了,我双手并用挥舞上下,但胜利的足迹延伸得很慢,身上渗出汗水,那枝秆上的小锋利毫不客气,来来回回刮着我的手腕胳膊,变成了一条条红色的道道。

    母亲心有灵犀知道我疼,嘱咐我慢些,小心些。想必她也疼,只是没人知道她的疼。

    母亲问我饿不饿,如果不饿,就到地头歇歇,她好再多摘些。

    我厌恶劳动,却喜欢丰收。心疼母亲,倔强而坚强的母亲,不怕苦,不怕累,却也是没完没了的苦累等着她。坚韧,即是没有指靠的无奈和为母则刚的必须。

    听了母亲的话,地头歇一会儿吧。风吹着眼皮,树叶打着鼓,许是起的太早,让人困倦,我睡着了。不愁不怕,等我攒些力量,快快长大。在天之灵,父亲泉下有知,保佑我的母亲安康常在。不要再让我和弟弟无助,这世上哪个孩子不害怕抛弃和孤独。

    母亲出来了,唤醒了我,满脸愧疚,慈爱有加,那片我摘过的棉花地,碴碴刃刃闪着叫嚣的光。那些口袋的棉骨朵儿合唱着白色的丰收的葬歌。

    等待着,棉花收完了,还有荞麦,玉米,高粱,豆子…洋灰柜里满满存放着之前打下的夏小麦。

    丰收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还记得那夜幕下的恐慌。轮流制浇地,错过了就是遗憾和悔恨,半夜里我陪着母亲,互相壮着胆。

    “两三年也吃不完了”,那是母亲的骄傲和踏实,“还能换些大米,儿女爱吃”,“收粮的来了,还可以再卖掉些,添些零花钱”。

    母亲结婚早,21岁便生下了我,推算下来,那年最多二十六七。

    一季又一季,母亲劳心劳力,自言自语的筹謀着我们三口地头里的小生计。

    再望过去,那一望无际的等待着的苍茫和遭罪啊……

    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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