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吃席,九大碗是必不可少的几道“硬菜”,其中,就有老人、小孩极为喜爱的“夹沙肉”。所谓“夹沙”,即是肉的中间夹上炒熟的豆沙——显而易见,这是一道甜菜。所以夹沙肉也叫甜烧白,与另一道硬菜“咸烧白”相对。
做夹沙肉用的肉,不能太肥,不能太瘦,三肥两瘦的五花肉为好——喜油大的,两肥一瘦也是好的。蒸熟之后,连着豆沙一起咬进嘴里,软糯甜香,肥而不腻。夹沙肉一桌一碗,一碗十片(以前应该是八片),红润润,油汪汪。其下垫有甜又软的糯米饭,浸了油,亮晶晶,甜丝丝,瓦一调羹抢进碗里,还冒着烟!烫!稍稍凉,用筷子夹上一点,仔细品尝。
在物资不丰腴的年代,吃席自然是能叫人大大地打一场牙祭。即便如此,一桌上每人所能食得的夹沙肉也是定量的,基本上一人只得一片而已,这应该是那时吃席大家默认的规则。想夹第二片,得等。等到最后没人夹,真给剩下了,你才可以动它。
在父母那一辈,吃席更是难得的“开荤”。听老人摆当时的龙门阵,每每听得入神。
说,当年一户人小孩多,需要排次序轮流去吃席,这次如果是老大去,下次就换老二,再下换老三。想老妈一家七姊妹的,村里席又不是天天做,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且担上吃席重任的孩子,也并不能就随意吃了,像“夹沙肉”“肘子”这样的大菜,是舍不得自己吃的,必得带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吃。于是,轮到吃席时就会随身带一个碗,每人仅止一片的或是其他定量的菜式,都收起来,带回家。
热腾腾还冒着烟的夹沙肉上来了,小孩子们夹上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放进回家的碗里,瓦一勺下面的糯米饭,也是很难得了。同理,咸烧白,夹一片,然后吃下面的干干菜。所幸酥肉下面的垫菜有黄花,还有海带!
这样的吃席方法,自我小时,就没有再出现。
甜烧白难得,日常家里是从不做的,吃席时我却也是不爱,它的另一种“变体”才是我的菜:不夹豆沙,糯米饭上,薄薄的五花肉卷上红枣蒸熟。八片肉,八颗红枣,一桌小孩多的话,这道菜要靠抢。端上桌,筷子迅速拈起中间的红枣,还是要等一下,放进嘴里,一抿即化,甜到心底。这道菜,被形象地称为“龙眼甜烧白”。
常常,一桌上,“龙眼”被夺个精光,肉却还有剩下的。那就等吃席结束去看看邻桌吧!
大浪淘沙,吹尽狂沙,红枣这么大,总归是能剩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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