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雀儿

丰饶的胡麻地

        金秋时节，田野里的糜子、谷子都垂下了沉甸甸的穗儿，轻风拂过，满目丰收在望的庄稼如波摇浪涌，呈现出一派美丽迷人的田野风光。这时，觊觎已久的麻雀便开始成群结队地啄食即将成熟的庄稼。一群麻雀少则几十只，多则成百上千只。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麻雀群如一片乌云在田野里飞旋起伏。如果那片地里落上一群麻雀，糜谷穗儿一会儿便被啄吃一空。为了对付这些讨厌贪婪的麻雀，临近秋收的时候，生产队都要派不少人去驱赶麻雀。因为赶麻雀主要是人用喊声惊吓，所以人们又把这活计叫“喊雀儿”。

麻雀各个骁勇善战

        那年我刚刚走出校门，队长便派我去一处名叫“大坝尖”的地里去“喊雀儿”。麻雀是种精灵的家伙，天刚蒙蒙亮便开始行动。当我大清早就赶到田边时，忽起忽落的麻雀在糜子地里吃得正欢。我赶紧大声“噢噢”地喊叫，并用弹弓射向雀群。雀儿受此惊吓，纷纷飞到树上。可不一阵它们又扑楞楞飞落下来，你只好撵过去又喊又打。有时，天空中不知从哪里会突然飞来大群的麻雀，这时田野所有“喊雀儿”的人都不约而同高声喊喝，一时间喊声震耳，此起彼伏，那阵势，真像是在进行一次喊声比赛。麻雀怎经住这样吓唬，它们叽叽喳喳地盘旋一圈后只好灰溜溜地飞走了。

碗豆角是孩子们的最爱

        雀儿主要早晚觅食，所以“喊雀儿”的人早上起得特早，晚上又回得很晚。数百亩一方庄稼地常有几个人看守。大家约好了轮换着早起。等太阳升起的时候，雀儿们都无可奈何地回到树上养精蓄锐去了。“喊雀儿”的人们便消停下来，有晚来的同伴带来还温热的早饭，大家凑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你尝一筷头他的菜，他掰一块你的饼，清新的田野气息中又有饭菜的香味飘溢。那滋味和韵致不亚于进行一次野炊，令人在日后的岁月时常想起，恋恋不忘。其实，“喊雀儿”的人在田野里搞野炊是常有的事。秋天的田里，好吃的东西多的是，什么马牙包谷，黄豆角儿，新洋芋等，大家常从家中带来油盐锅碗什么的，然后在田埂上挖个土灶，收拾些柴草便“动起烟火”来。

高粱地也是麻雀的粮仓

    “喊雀儿”的多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少男少女们，大家闲时就凑在一起聊天，或是看看书什么的。少女们则多带着鞋垫，坐在田埂上一心一意地绣。记得那年，我还在田头的一棵大柳树上搭了个凉棚，树杈间用干草垒了个铺。麻雀歇息的时候，我就拿本书爬到树上的凉棚里一躺，静静看上一两个小时的书，绝对没有人干扰你。看得困了，便在那散发着柳枝野草清香的草铺上睡上一觉，好不自在！

      到黄昏时分，雀儿们又要“进晚餐”了，“喊雀儿”的人这时又忙活起来。晚间的麻雀不甘休地轮番进攻，“喊雀儿”的人不停地喝喊，直到天色灰暗下来，雀儿们才心灰意冷地飞回树上睡觉去了。已是星斗满天了“喊雀儿”的人才从空旷的田野里披着一身夜露向那灯火阑珊的村子走去……

夜幕降临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