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和爷爷奶奶同住一幢老屋,他们住上屋,我家住下屋。小时候我每次调皮或不听话,妈妈吓唬要打我时,我就跑到上屋奶奶怀里避难,这是我记事起最模糊的印象。到上小学一年级,隔壁二伯搬到城里,就把新屋卖给我家了,据说这以前是老屋的院子,分家后新做起来的,从老屋通往新屋的院门依然留着,我家离爷爷奶奶家依然是一门之隔。
小时还算听话但很强,爷爷家有好吃的菜经常叫我去吃饭,隔着门喊就能听到,但我总是强着极不情愿的去。一天中午,我帮妈妈烧火,爷爷又喊我了,我没有应,于是就来到厨房找到我,我实在拧不过,一路连拉带拽才把我拖过去,看在一旁的妈妈直笑,来了后也会做些端碗拿筷子力所能及的小事,总是极不情愿的来,高高兴兴的走。小时也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喜欢听故事,经常晚上跑到爷爷奶奶房里央求给我讲故事,还会给我吃很多好吃的零食,在那个年代是很难得的,奶奶是城里嫁过来的,这都是城里表叔表姑看望她时带的。经常半开玩笑的问长大挣钱给谁花,我总是回答给爷爷奶奶,他们总是高兴的笑了,然而终究是等不到那一天。
怀念爷爷奶奶上初中就住校了,周末回家总要吃顿好的,妈妈外出打工,爸爸总是买好肉让爷爷奶奶做给我吃。这时爷爷已有八十有余了,平时吃的水是爸爸和三伯在村外河边帮着挑的,用的水还是他自己用小桶到村中池塘边的井里打的,农闲时爸爸也会帮着挑,暑假一天,爷爷突然说他自己打水,让我帮他提一段,那时忽然觉得爷爷真的老了,自此,暑假就经常帮爷爷奶奶家提水了,开始只能一次提一桶,后来就一手一桶了,由于家里惯的,总没有挑过担子。这也是在记忆里能说出口的帮爷爷奶奶做的唯一一件小事了。
平生第一个噩耗传来,是在初二寒假考试回来听到的,爷爷去世了,天很冷,还下着蒙蒙细雨,和我的心情一样。上高中后,每月才回家一次,暑假也仍旧帮奶奶提水,她的形象似乎没有小学时那么印象深刻,那么亲密,亲切,似乎彼此的交流也少了,似乎我已不是那个倔强幼稚的小孩了。同样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高三寒假补课即将结束,我借住在姑母家里,准备上早自习经过姑母房门时,告诉了奶奶去世的噩耗,那个冬天的早晨感觉格外的冷!
怀念爷爷奶奶现在才觉得我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爷爷奶奶的印象在我的脑海里一直都那么深刻,就像在他们的脑海里,不管我是不懂事时,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是他们疼爱的孙儿一样,只是他们真的是老了,我也总是要长大的,彼此注定会渐行渐远,这样在诀别的时候不至于变得不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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