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解密类节目,我在内心中是个怀疑论者,若要让我表态,就会成为一个“薛定谔的猫”的问题,是“我相信”,还是“我相信才怪”,完全取决于追问者的辞色,我成了一个令自己鄙薄的投机者。
(打住。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只是过个门。
你这哪是过个门?荒腔走板。分明是伴郎成了新郎。
好吧!我开始解密自己的一些秘事,总行吧?)
我用行将半百的触摸过无数物件产生过多种感觉的手指,小心翻起时光之河中满布滑腻藻类的石块,一块又一块,希望能找到蜷缩其中又警觉万分的螃蟹。我不确定它是否存在,是否保有——把它做为食材介绍时所说的——寒性,令触碰它的手指因联想而产生冰冷感导致全身哆嗦,继而引起厌恶,拒绝从它那形体获得哪怕一丝美感,先入为主地用丑陋感覆盖了它。
(拿出勇气,多少年了。两种声音先后响起。先响起的分明有奚落意,后响起的是对久积的苦的品咂。)
现代物理学告诉我们,所谓过去现在未来都是错觉,没有时间流的存在。看来小时候的感觉是对的,那时没有钟表,没有日晷和更漏,有的只是一件件的事和物。
(打住。那声音分明焦躁起来。)
受罚者能够安心接受得惩罚,要么是被当做对过去所做的某件事必须付出的代价,要么是被当做能够使来世过得更好的赎罪,总之是要符合交换原则。冤屈感就是没有在二者中找到疏泄的道路。
八十年代初的乡中,虽然也是几间砖木结构的带脊瓦房,但是门上仍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红漆,窗框和两头嵌入框木的钢筋上涂的浅蓝色的漆,完好的玻璃,铺了鹅卵石的中心路,都给它增色不少,可是对于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少年来说,感到的不是新奇和兴奋,而是压力,甚至恐惧。
应该是第一学期一个冬日的下午,当时我已经穿上了黑色棉袄,是语文课,班主任老师的课。不知道为什么,老师把我和一个女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缘由,就一脚踹在我的腹部,我后退几步撞在了门上,门上的扣环“哗啦”一声。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小学时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羞耻感袭占了我的头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事后回忆,那女生好像挨了几下,是用书本砸在头上。我想不起来我们俩有什么相同之处,教室的座位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距离较远,真要说有什么共性,应该是我们都有一副圆圆的脸庞和老师认为痴钝的头脑吧!事后的一两个月,我每天都在梦游中,虽然老师有一次点名让我朗诵,并给了我鼓励,但是我知道,在这个集体中我永远不可能抬起头来。如果给每个学生在教室中分一个空间,我想我应该是呆在一个角落,一个没有人的眼光能够触及到的角落。每次我碰到那个女生,无论是在班里或是在路上,我多么希望在她的眼光中寻找一丝温暖,一丝我也可以给她的有那么一点清凉的温暖。
(这就是你以后求学的曲折的缘由吗?一个声音叹息着说。
我也不能确定。
难道你现在还没有走出这个阴影吗?)
快四十年的光阴过去了,那个踹了我的老师与我曾经共事过几年,我也了解了他的郁郁不得志。他没有坚持到退休就因病辞世了。
(那你放下了吗?那个声音在追问。)
早些年我其实都在躲避想这件事,它已经被我的分泌物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柔软的机体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我希望能够碰到采珠人,摘取它。
保护式的忽视并不是真正的放下,对挫伤的消解应该交给信仰。象人类的信仰史一样,我也经过了泛灵论、有神论和无神论,最终栖息在人文主义的宗教上。我把一切解释为概率。彼时,那事中的我,只是最后一粒通过沙漏窄颈的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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