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先生,晋平公时人,隐居鬼谷,因为其号。先生姓王名利,亦居清溪山中。苏秦、张仪,从之学纵横之术。二子欲驰骛诸侯之国,以智诈相倾夺,不可化以至道。”(摘自《太平广记》之鬼谷先生)
最末一句“不可化以至道”,微微透出作者的主张。
“徐福,字君房,不知何许人也。秦始皇时。大宛中多枉死者横道,数有鸟衔草,覆死人面,皆登时活。有司奏闻始皇,始皇使使者赉此草,以问北郭鬼谷先生。云是东海中祖洲上不死之草,生琼田中,一名养神芝,其叶似菰,生不丛,一株可活千人。”
“秦皇时,大宛中多枉死者横道,有鸟御草以覆死人面,遂活。有司上闻,始皇遣使赉草以问先生。先生曰:“巨海之中有十洲,曰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长洲二字原缺,据黄本补)元洲、流洲、光生洲、凤麟洲、聚窟洲、此草是祖洲不死草也。生在琼田中,亦名养神芝。其叶似菰,不丛生,一株可活千人耳。”
在太平广记中,徐福及鬼谷先生条目同时引用了秦始皇赉草问鬼谷的事迹,由此启发我们,在做笔记小说时,实际上就是选定一个主题,然后广纳相关条目(平日笔记,他人笔记,正野史等等),合而为综述,同时在此之上可做发挥创造。
“臣国此去三十万里,常占东风入律,百旬不休;青云干吕,连月不散者。中国将有好道之君矣。我国王将仰中土而慕道风,薄金玉而厚灵物。”
好一个“东风入律”,好一个“青云干吕”。
“鸟徘徊空中,故堕三翮,使者得之以进。始皇素好神仙之道,闻其变化,颇有悔恨。今谓之落翮山,在幽州界,乡里祠之不绝。”
如之“三翮”,极尽傲娇态也。
“李十二!” 丹丘子大叫了一声,满脸惊讶和喜悦,连喊声都沙哑了,却仍大笑问道:“李十二!可有佳句也无?”
“风雷四塞君不见,愿作阳台一段云。” 李白将眼前声闻情状随口占得两句,笑着上前执手。
以上片段摘自张大春《大唐李白.凤凰台》。
早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心底似有一番折腾,遂急忙忙抄录下来。
“风雷四塞君不见”一句,显然是笔者自出机杼,为成就小说文意贯通而“杜撰”出来的。后句“愿作阳台一段云”则出自李白一首乐府诗《捣衣歌》中的最末一句。大抵类似的结合能够成功的传达“李白式豪情”,多数看客由此而赞叹李白乃至背后的张大春先生笔法之传神,而我的思绪却独独被诗句背后的故事所牵扯。
阳台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李白那个时代已经有现代人这样“废物点心”式的建筑风格了?如果果然如此的话,那这最末一句的意境实在是有点局促。宋玉《高唐赋》:“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以男女欢会之所为阳台。看来“阳台”,“一段云”都非简单的“情怀”所趣,实是有所暗指。吟哦既罢,果有“痴情”之意蕴藉其中。由此可见李白之豪情通景,禀赋超越常人。
尝听人说:李白的诗不可学,天资造就;杜甫的诗可以学,精雕细琢。我觉得,不管是李白,还是杜甫,他们的诗都是“不可学”的。诗的魂本就独一无二,摹仿不得。果真有可借鉴之处,怕是只剩“皮毛”(形式)了。提到形式,很多人都嗤之以鼻。殊不知,中国诗词之形式即是中国诗词之身躯。
如果我们不知道“阳台”以及“一段云”是何指代。我想我们也同样可以写出类似的诗句来。比如“寥落轻烟数笛声”、“愿逐落花一江水”、“扶摇凌云九重台”,相比“愿作阳台一段云”却相差甚远。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阳台”和“云”的意象能够如此勾人心肠呢?这种写法就是形式的一种,原诗并非只是简单的写高耸阳台之上的片片朝云,因此打动读者的也就不单单是这些景色了。
附《捣衣篇》:
闺里佳人年十馀,嚬蛾对影恨离居。
忽逢江上春归燕,衔得云中尺素书。
玉手开缄长叹息,狂夫犹戍交河北。
万里交河水北流,愿为双燕泛中洲。
君边云拥青丝骑,妾处苔生红粉楼。
楼上春风日将歇,谁能揽镜看愁发?
晓吹员管随落花,夜捣戎衣向明月。
明月高高刻漏长,真珠帘箔掩兰堂。
横垂宝幄同心结,半拂琼筵苏合香。
琼筵宝幄连枝锦,灯烛荧荧照孤寝。
有便凭将金剪刀,为君留下相思枕。
摘尽庭兰不见君,红巾拭泪生氤氲,
明年若更征边塞,愿作阳台一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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