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床男女》23怀孕的少女
23 怀孕的少女
“妈，马上要放寒假了，我想带个女孩回来。”萧一帆满腔热忱地在电话这头向妈妈汇报，他的秦美美终于答应，过年一起回宁波了。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复杂。
“一帆，你有女朋友啦？”
没有听出妈妈话里有话，萧一帆依然兴高采烈。
“是啊，她是我的同学叫秦美美，交往近两年了。明年我们就要毕业了，想带回来给你们瞧瞧，如果好的话，就一起回宁波找工作。”
电话中有一时的阻滞，萧一帆只顾高兴，并没有觉察到。
“妈，就这么决定了，买好票告诉你们日期。”
“等等，一帆……”
“怎么啦？”
“噢，没事。”
“那挂了，买好票再告诉你们。”
萧一帆很兴奋，并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妥，晚上约了秦美美一起去逛商场，准备过年回家送给父母的礼物。
时间差不多，该去接她了。萧一帆哼着小调来到秦美美的宿舍，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可是同寝室的人告诉他，秦美美脸色很不好地出去了，有好长时间了。刚考完试，等成绩出来就可以放假了，她这是去了哪里?
那时候的学生可不像现在，一个个都有手机，随时可以联系上。萧一帆靠在宿舍门前的一棵大树上，等着秦美美。他半依着身子，遐想着与秦美美一起回家，获得父母的祝福，然后与她和和美美、生生世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萧一帆的嘴角划出一个圆满的弧度，身子却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大树下光秃秃的草地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方的冬天，黑夜来得特别早。
一丝愁绪渐渐爬上了他的眼角，“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有回来？”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在他跟前，静静地盯着他，一语不发。萧一帆从地上一跃而起。
“去哪了？走，吃饭去。”
秦美美的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含着泪儿，消瘦的身影在月影的投射下，更显清癯。萧一帆没往心里去，秦美美本身就是爱操心的主，平常总是忧忧郁郁的，话也不多。
萧一帆牵起她白净的小手，手心冰凉，透着寒意。
“衣服穿得太少了，回宿舍加件大衣，这冬天冷的。”
“走吧。”
秦美美摇摇头，转身走了。
萧一帆赶紧跟上，“哎，你等一下，我去拿衣服。”萧一帆怕她着急，拔腿往女生宿舍跑。
几滴晶莹的水珠，晃荡着掉到秦美美的鞋尖，荡漾开来，糊成一团。
“来，披上。”萧一帆很快便拿回一件厚重的外套，帮她披上。
两人在常去的校门口那家东北菜馆坐下，要了一大盆猪肉炖粉条、上了一斤酸菜馅饺子、一碟辣白菜，又要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除了酒，都是秦美美爱吃的。
“你也喝点，暖暖身子。”
萧一帆往秦美美的杯子里倒酒，她却像见到毒蛇一样，猛地一把推开，酒杯转了几转才停住。
萧一帆吓了一跳。
“噢，不想喝，那我多喝点。”萧一帆赶紧将她的酒一口喝下，又夹了一只饺子轻轻地吹了吹，才放到她的碗里，“你最爱吃的酸菜馅。”
秦美美咬了一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将筷子放下。
“我过年不能去你家了。”
萧一帆拿着杯子的手重重地一震，杯子差点就摔在桌子上，他轻轻地扶好杯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美美紧咬下唇，双眼呆滞地盯着那双白皙而光洁的小手，眸子中有闪烁的光点。
大概因为很晚了，餐馆内没有什么学生，四周静悄悄的，声音很轻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说完这句话，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有时候，萧一帆特别讨厌秦美美的这种个性，总是该说的时候说不清楚，说一半藏一半，内向得过了头。但说心里话，他又特别喜欢她这种林妹妹似的个性，柔弱而恬静，让他无法抑制想保护她、想让她快乐。
“你准备回福建过年？”
秦美美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萧一帆没有胃口吃东西了，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你不会是准备一个人在学校过年吧？”
秦美美点点头，眼角的泪珠终于落下，顺着脸颊滑入嘴角。她拿起纸巾轻轻擦拭，一脸的倔强。
“能告诉我理由吗？”
秦美美抬起头，看着萧一帆，他的双眼纯得没有一丝杂色，可以让她安静下来，又能让她信任，许久才挤出如蚊子般轻细的声音：“我怀孕了，但是……”
刹那间，一丝喜悦闪过萧一帆的眉尖眼角，秦美美有了他的孩子，多么美好的事情，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可是，那时候的大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如果有了身孕，是要被退学的。
他紧紧地握住秦美美的小手，安慰道：“不怕，美美，我们把孩子生下来。”
“啊？”她眨着长长的睫毛，清纯的眼眸中闪现出诧异和慌乱。
当然，孩子是不可能被生下来的，秦美美决定把孩子打掉，因为她不想因此耽误萧一帆的似锦前程，他马上就可以毕业了，很快就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当然她也是一样。
但是，秦美美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得失，在她的心里，萧一帆才是最重要的。
那年寒假，秦美美没有回福建，萧一帆也没有回宁波，两人依偎着去了医院，然后在宿舍中，萧一帆陪着秦美美，两人度过了一个极其阴暗的新年。
东北的冬天原本就极冷，又因为学校放假了，没有开暖气，他们俩依靠互相的体温取暖，艰难地熬过了那个冬天，她一定是在那样的条件下，坐小月子没有养好，留下的隐患吧？
萧一帆狠狠地在桌子上用力敲打，他恨，恨自己当初的懦弱，又恨后来的天意弄人。秦美美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可是最终他还是做了薄情之人，在半年之后抛弃了曾经热恋的她。虽然有万般的无奈，但是那些理由，都不能救赎自己曾经犯过的罪，哪怕是万分之一。
心脏跳离了胸膛，旋转着跃进绞肉机中，然后被旋转、被撕裂，直至血肉模糊，直至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秦美美明明怀过他的孩子，现在怎么会被诊断为不能生育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一帆的后背，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这份罪孽用尽余生也无法洗清。
萧一帆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迪米奇，你和美美在哪里？”
“美美跑出去了，开着车，我没拉住她。”迪米奇的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和担心。
萧一帆挂了电话，呆了一会，又拿起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他的心随着铃音的长短，一牵一扯，如果秦美美再不接电话，他要站不住了。
“喂……”游离的声音，让萧一帆更加心慌。
“你在哪？”
“没事，我回家去。”
“回家？”萧一帆心说，不是要离婚了吗？怎么还能回家？
“那个房子留给我了，他的东西早搬走了，他的妈妈刚才指着鼻子骂我，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下贱的女人，人家已经不要我了，而且什么都留给我了，就求我放过他，我却还是赖着不肯离婚，一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秦美美的声音空洞洞的，没有一丝鲜活的感觉，萧一帆刚想回答，她那里又轻声说：“我明天上午请假，办好手续下午来上班。”
“真要离婚？”萧一帆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一句，问完他就后悔了。
“不离又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贱。”
秦美美的声音好冷，透过话筒都能感到彻骨的寒意。
电话挂了，萧一帆静静地坐着发呆，迪米奇兴冲冲地跑进来。
“秦美美要离婚了？”话音中透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像中了彩票一般。
萧一帆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一帆，你知道吗，看到秦美美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可是她已经结婚了，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她是已婚妇女我就不能追了。明天等她离了婚，就是自由身啦，我就可以追她了，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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