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们有过那样的清晨:一声鸟啼,婉转清脆,自晨曦的天际远远传来,犹如一颗晶莹的冰珠子弹着跳着掷入清澈宁静的湖水,俏皮的击碎你的梦境,那一圈圈漾开的涟漪是美梦的回味!
晨光,有些暧昧,而风儿羞涩扭捏着,不肯在树梢上多作停留,树叶和恣意生长的野草竟有这么多层次的绿色,平日只说是碧绿,简直有些太糊涂写意。而草地上零星的小花,多是嫩黄或是浅紫,有的像微型的郁金香,而有的却更像蔷薇的幼年时代,一直就这么清新地开放着,叫不上名,却也并不因为人们的无识而羞赧,多么灵敏而自足的灵魂!空气里流转着花与草的自然芬芳,隐隐约约,似有若无,随着风,随着你的脚步,忽近忽远,捉迷藏似的让你捕捉,让你猜,仿佛少女恋爱中的曲折心绪,任何一种名贵的香水都缺少这宛约轻灵,而嫌太过直接甚至横蛮。
在这个城市,一年四季都是涂满绿色的水墨画,于是露珠便来为葱郁的春夏和明丽的秋冬作标识。这些缀满清晨的水滴是孩童们调皮纯净的眼睛,滴溜溜的滚动在草尖尖上,湿润着晨霭里深深浅浅的的世界。早起的虫子们,蚱蜢、豆娘、花瓢虫搧动着透明的小小翅翼,静态的画布立即变得生动而热闹,虫子们嘁嘁的低语,更显出着清晨的静美。
冬天,白露为霜,露珠们也要冬眠,绿草一夜间白了头,可是并不用着急,只管翻个身,继续一片银白剔透的好梦,太阳出来,自然还它青葱容颜。
这时,才有一梦醒来的公鸡突然记起自己的职责,于是抖擞着精神喔喔地唱起来,狗儿们也不想被抢了功,争先恐后地乱叫一通,却惹得主人们漫声的呵责,这才怏怏地住了口。
吱呀一声,有人推窗,上学的读书郎是没机会睡懒觉的,只比包子店的掌柜晚起那么几分钟。一年级的小学生不惯早起,揉着惺松的眼,坐在床上发怔,瘪瘪小嘴,想哭,听到已有小朋友在楼下呼朋引伴,只得忍住了,忙不及地去穿衣。
上班的也要出发了,相互招呼着结伴同行,零星笑语渐渐远去并不絮聒。老人们三三俩去晨练,如果 你的窗前正好有一棵绿阴如盖的大树,定会看到身着白衣的老者,或拄杖疾行风神潇散或缓缓地打出一套太级剑,颇有古意。树上时常有路过的松鼠驻足张望,一脸的惊异,等着妈妈觅食归来的雏鸟有些无聊,齐齐伸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唧唧啾啾胡乱评说,然而这晨练的身影是悠然而自律的,与这个宁静清澈的清晨构成意境悠远的中国画。
曾经,我们的清晨,一如千年前的诗经时代,天地空寂,斯人独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吟哦清晰可闻。然而,岁月周而复始,那样的诗意与安谧却再难寻觅,何时,还有这样一个寂静的清晨,让我聆听一声清脆的鸟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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