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少年鳖哥的人生简直达到了巅峰时刻,让各位看官叹为观止,仿佛鳖哥已经达到了一统江湖的境界。
各位看官别忘了,鳖哥再炙手可热,如日中天,他的最根本身份只是一个学生。而作为一名应该遵守校规校纪的中学生,鳖哥违反纪律的罪行已经“罄竹难书”了。
鳖哥在同学们中间作为武林盟主一般的存在,的确能起到一呼百应的效果。班主任和教练也是准确捉住了这样的契机,赋予鳖哥无限的信任,让他做了班长,期待他带领大家一路向前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
于是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补课夜晚,压抑不住骚动的少年们在鳖哥的英明带领下,开始了蓄谋已久的集体大逃亡。确切地说是鳖哥他们几个发现了一个晚上看录像的好地方。那里包裹严实,隔音效果好,还偏僻不易被学校察觉,关键是能看到好多好多精彩刺激的港片。
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高尚革命情意,鳖哥他们几个在看了几晚上心满意足的枪战片后,遂决定把全班同学都带出来一饱眼福。
补课的日子实在无聊至极,课本上的习题似乎和大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硬是不肯漏一点点端倪让大家知晓,老师每日里恨铁不成钢的悲伤模样让大家更觉郁闷,也只有到训练场上时,大家才像窜了圈的小猪似的一阵欢腾。鳖哥为此甚是心疼,觉得同学们的课余生活实在憋屈,于是就这么策划了一场悄无声息的集体大逃亡。
因为这次出逃邻近半夜,校园里万籁俱寂。大家屏住呼吸一个接一个贴着墙根鱼贯而出。学校大门的锁头不费吹灰之力就鼓捣开了,等大家都在校外集合完毕,鳖哥又把锁头装模作样安好,于是一大帮黑影一路狂奔,跟着鳖哥一口气七拐八拐跑到了偏僻的录像厅。
当时若是有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一定令人目瞪口呆: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群身手矫健的年轻人风一样穿过街道,“通通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像是砸在人的心上,瞬间他们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录像厅的老板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学生阵容,惊得脸上的笑容一会收一会放,就是无处安放。鳖哥大手一挥付了钱,大家呼啦一声挤进了阴暗潮湿的录像厅。说是录像厅,只不过是狭窄的一间小屋,前面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屏幕。
可是就这个小小的屏幕已经让大家产生了深深的渴望。因为在这里,只要掏钱,就能看到许多梦寐以求的影片,而即便家里有电视的同学,也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片源啊!最关键的是,有时到深夜,还能有幸欣赏到不可言说的片子,那种脸红心跳的刺激实在令人神往。
当然这次鳖哥带领大家集体逃亡出来看录像,是断不可能欣赏到那样神秘的影片的。录像厅老板给大家播放的是港台武打片,噼里啪啦的武打效果在狭小的录像厅里格外刺耳。许多女生同学平生第一次这样半夜冒险,仅是趁着夜色一路狂奔就已经心跳不已,再加上录像厅这样狭窄拥挤,大家因紧张而呼出的气息让小小的房间显得憋闷潮热,不一会,个个都觉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有个女生被挤到墙边,用手下意识扶了一下墙,像被烫着了一样大声尖叫,众女生纷纷围拢过去,才发现,斑驳脱落的墙面上有好几处黏黏的液体,在荧光屏忽明忽暗的影射下,发出邪恶的微光。女生们恶心地四散逃开,一致要求回去。
鳖哥和众男生正被郑伊健陈小春们蛊惑得热血沸腾,见女生要求回去很是扫兴,但鳖哥的厚重责任感不允许他让姑娘们自己回去。于是鳖哥他们一路护送女生再次出现在浩浩荡荡的夜色中。
邻近学校时,鳖哥多了个心眼,担心学校领导发现大门锁头已坏,会在大门处巡查。于是决定带领大家翻墙进学校,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学校的围墙对于大伙来说当然不在话下,大家虽然平日里玩闹得没有正型,但体校学生的矫健和迅猛还是有的。
男生们一个个越上墙头,再把姑娘们拽上来,然后再让姑娘们拉着自己的胳膊顺溜下去。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鳖哥排在最后面张开双臂招呼着大家。
剩最后一名胖乎乎的大个子姑娘了,这个姑娘望着高墙就开始后退,死活不敢爬上去。鳖哥好说歹说最后让姑娘踩着自己的肩膀吭哧吭哧爬上了墙头,结果姑娘又不敢下去了,骑在墙上吓得都快哭了。鳖哥急得窜上墙头去解救,大家在墙内高一声低一声给姑娘鼓劲儿。
正在大家围在一堆焦急等待骑在墙头的姑娘下来时,几道刺眼的光直打过来,接着鳖哥一伙就处于学校的几个领导和班主任得包围圈之中了。而此时的鳖哥还和姑娘一起骑在墙头上呢!
这次大围剿让鳖哥首当其冲,班主任痛心疾首,对鳖哥等几个班干部表示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失望之情。在悲愤之中班主任又怒向两边生。他罚鳖哥他们穿着短衣短裤人驮人扎马步,不许晃腿,否则就对着小腿“咣”一棍,疼得鳖哥他们嗷嗷直叫。轮流负重,累得双腿打颤,晃得更厉害,小腿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棍。
哥几个互相驮着进行了灵魂深处的革命风暴,一致认为这次行动太过大意,目标太大,不好防备。以后一定要化整为零,分散行动。惩罚还没有结束,班主任又领来了校长的口谕,鉴于这次鳖哥带头出去事情严重,必须给予严惩:责令鳖哥回家反省,至于啥时候返校,暂时没有归期。
鳖哥目瞪口呆之后心里充满了怨怼和委屈,同学们也纷纷义愤填膺,仿佛是鳖哥带领他们做了一件顶天立地的正义之事,却遭到了迫害一般。鳖哥硬着头皮不去收拾东西离校,他的一众兄弟姐妹用深情热切的眼神给予默默支持。这种团结的后果就是学校直接通知了鳖哥他爹来学校领人。
那一天,全学校都能听见鳖哥的惨叫声,他爹拿着在家准备好的长檩条,把鳖哥揍得满地找牙,抱头鼠窜。据说是因为老师把鳖哥在校的“光辉形象”尽数告诉了他爹。他爹觉得家里几辈子都出不了这样的“孽障”,这小子简直天生反骨,令人心痛,那一顿揍据说把鳖哥打得几乎怀疑人生。
鳖哥江湖大哥的形象荡然无存,直到他爹拎着他去写了检讨书交给学校,然后拖拉着东西跟着他爹一瘸一拐回了家。
多年以后已为人父的鳖哥回想起这件事,作为成年人的他才知道,当年他率众集体逃亡对于大人来说是多么令人心惊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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