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晚吃完饭回家,我们一起坐在车后座,前排是他妹妹和妹夫,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车摇摇晃晃的,我觉得有点困,于是就横躺下来,头枕在他腿上,眯着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他用手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顺着方向,由头顶开始,慢慢往下移,最后停在了我眼睛上。
他用手盖住我眼睛,窗外的霓虹变的微弱,我突然觉得很安心。
有几缕碎发掉到我脸上,我觉得有点痒,于是把前额的碎发拨了上去。
他把手又挪到我额头,他的手很热,却没有一丝汗,最后是我的额头抵挡不了他的温度开始沁汗,他的手还是干燥的。
02
我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每个人都很轻松。
妹妹说家里的猫走丢两天又找回来了,妹夫说妹妹有时候像个傻子一样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听着小两口斗嘴,在后面笑,有时也会搭两句话,手还在一直在轻轻的摸我的头发和额头。
其实那会有一点恍惚。
我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虽然一言未发,但好像有种时间过了很久的感觉,有种会不会多年后还是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我听着他们说话,甚至有可能,我会参与进他们的对话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然后我想起前一天晚上和他说的那些话,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那种样子的,躺在他腿上却越来越忐忑不安,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他的温柔。
03
从以前开始我就很现实,我信奉着那句话,每个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我跟所有人都这样讲,以显示我的成熟,在其他人还活在梦里的时候我就勇敢的接受了这个操蛋的社会。
但同时,我又在内心深处许下幼稚的愿望,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变得太讨人厌。
我以为说不出来的那些誓言最容易实现,却发现因为我大张旗鼓的宣告天下,使得我自己慢慢都接受了自己说的话。
最终自己真的变成了曾经说出来的样子,一副自诩现实,接受这个社会的重锤,并且再也不想挣扎的可怜样子。
04
那天晚上我跟他说,我想要有未来,看得见的未来。
那不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这句话了。
我像一个着了迷的魔鬼,从在一起开始,就逼迫他对我做下无数的承诺,逼迫一个普通的家庭为我口中的未来付出昂贵的代价。
他不过是一个如我一般的普通人,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中穿梭生存着,每天睁眼不只有阳光,还有账单和工作。
在这个城市里,好像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奋斗,努力,拼命,但也没人告诉我们需要拼多久,才能不再站在黑夜里仰望那些如同星光般绚烂的窗口。
他们只说,努力,再努力一点,你就能成功,带着腐烂味道的浓稠鸡汤,里边的配料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站在制高点的怜悯,喝一口,令人作呕。
05
后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鸡汤真的令人作呕吗?还是被厌恶的我自己其实是最恶心的。
当我变成魔鬼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只有两个字,依附。
我想依附到他人的人生中去,凭借自己的性别优势,和原生家庭的言传身教。
我以为我是一支藤蔓,生出无数的触手,除非依附着墙壁、支架生长,否则便永远藏在泥泞的湿地,无法伸直。
我拉来所有人和自己对比,以期成为另一个别人。愚蠢的模仿和攀比让我做出魔鬼的行径,伤害了别人,恶心了自己。
我曾经是浪漫主义者,同样承认现实主义的存在。我觉得不该去批判任何人的生活方式,不去干涉他人的生活态度,是我最基本的教养。
躺在他腿上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丢掉了自己的教养,丢掉了浪漫,丢掉了想要不那么讨人厌的我。
留下的是歇斯底里的我,令人作呕的自己。
说实话,这个结尾很难来描述,因为我到此刻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来驱逐那个藏在我身体里的魔鬼。
他偶尔出来搅乱我的生活,更多时候隐蔽在黑暗中默不作声。我一直在提防他,严阵以待,同时假意相劝,期望最终能驱逐他。
但我终于开始正视并且做出抗争了。
因为生活,好像就是在不断的与自己,与他人,与整个世界的斗争中度过的,那便安之若素,等待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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