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让父亲比较操心的孩子,从小到大。
(壹)
父亲说: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怎么能把她锁在屋里?”
小时候,我特别顽皮,根本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当炎热的夏天来临,我总偷偷跑到门前那个池塘边去玩水,完全把父母亲的千叮咛万嘱咐抛之脑后。记得有次,我趁父母亲不在家,偷偷溜出屋,一不小心滑入水塘里,呛了几口水,被洗衣服的婶婶拉起来并送回了家。
记得当时,母亲跟父亲还吵了一架。母亲怪父亲太宠我,太由着我了。哭哭啼啼的母亲责怪父亲怎么不把我狠狠教训一顿?还建议以后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把我锁在屋里,这样我才比较安全。
可是父亲不愿意,他说“孩子爱玩是天性,锁屋里怎么能行?”
但是父亲想了一个办法,让我从此以后不敢再背着他跟母亲去池塘边了。从那以后,每次他们出门前,他在我的脚踝处用黑色的墨水做上记号,父亲还吓唬我“如果你下水了,等我回家,那个墨水印不见了,你就等着瞧。”(当年这个方法还真管用,我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小伙伴们在池塘里戏水。)
(贰)
父亲说:“你人生的路还长,这点小意外算什么?”
我十七岁的时候,骑自行车不小心摔到在地,造成右腿粉碎性骨折。那时候的我本来就敏感而又自卑。
因为腿缠着石膏,我不能动弹,天天躺在床上,刚开始的那几天,我哀怨自怜,闷闷不乐。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人生的路还长,这点小意外算什么?”
后来,在我右腿骨折的那个月里,同学们知道消息,都陆陆续续来看望我,其中,也有一些男同学结伴而来,那些时候,我屋里开始传来欢歌笑语。
来看望我的同学,父亲常常会替我留下他(她)们在我家吃顿饭,往往都是父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
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是有些封建,隔壁左邻右舍有了些风言风语,可是父亲从来不来问我些什么,也不去理会旁人的议论纷纷。
听说喝骨头汤能让我的腿恢复得比较快,那时候,街上隔一天是个集,天麻麻亮,父亲就会起床去赶集,买回最新鲜的骨头煨汤给我喝。因为年轻,我在家疗养了一个多月后,我就能下床走路了。
可能是条件反射,我总以为我的腿还没好还会疼,走路的时候,下意识的,我总会踮着脚尖。有一次,被细心的父亲看到了。父亲皱起眉头地对我说:“你的腿已经好了,一个女孩子,这样走路,多难看?”我委屈地对父亲说:“我也不想那样啊,可是我习惯了。”
父亲说:“习惯了也不行,你必须纠正过来”。然后,他教我走路的时候,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先放下后跟,前脚再着地。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左右,我终于恢复了跟正常人一样步行了。(感谢父亲,当年,要不是他,说不定我现在走路的样子肯定有些难看。)
(叁)
父亲说:“婚姻是大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只要,以后你不要后悔就行了。”
那年,我带着我的爱人去父亲的单位见他。父亲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很多人要介绍男孩跟我认识,我都没有答应。中午,跟父亲一起吃饭时,他有些严肃地,问了爱人几个简单的问题:“哪个村的?弟兄几个?父母多大岁数?”
爱人老老实实地都回答了,当时他紧张得额头,手心都出汗了。临走时,父亲没多说什么,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对我就只说了一句话:“女大也不由父了,婚姻是大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只要,以后你不后悔就行了。”
(肆)
父亲说:“你就是到了100岁,只要我没闭眼,在我眼里,你依旧还是个孩子,我就要为你操心。”
后来,我南下去了广东工作,一去就是十几年。因为不在父亲身边,常常会思念他老人家。于是,借电话这跟线,我跟父亲聊天聊到忘记了时间。父亲有时候会提醒我:“现在是你上班时间呢,要是被你老板知道了,不好吧?”我忙笑着回答,:“没事的,老板对我好得很,他不会说的。”父亲听我这样说,他有些欣慰了,可是,他还是忘不了嘱咐我:“老板越是对你好,你越发要努力工作,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啊,你要珍惜”。我娇嗔的对父亲说:“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就不要操心了。”父亲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到:“孩子啊,你就是到了一百岁,只要我没闭眼,在我眼里,你依旧还是个孩子,我就要为你操心。”
如今,父亲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每次看到父亲渐渐老去的容颜,我心里总会泛出丝丝缕缕的疼意。但古稀之年的父亲把晚年活得很知足惬意,时常看到他老人家笑容满面。他常对外人说:“,有我们姊妹三个承欢膝下,这生,他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父爱如山,父爱也如海吧。父爱,真的从未走远。
父亲,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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