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释解两代愁

作者: 晴鹤1 | 来源:发表于2019-06-14 11:14 被阅读2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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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朱自清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他携妻带子,离开家乡,已经两年多。这时,收到父亲来信,叙说生活诸多不便,言大去之期不远。朱自清感情复杂,情动于中,提笔写下《背影》,最初发表在1925年11月25日第200期《文学周报》上,他把作品寄到扬州的家中,父亲阅读起来,情到深处,老泪纵横。真是一文解开千愁结,父子和解,关系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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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从头说起。

朱自清原籍浙江绍兴,祖父朱则余曾出任海州承审官(地方法院院长),为官十余年,至朱自清1898年于扬州家中出生时,家境殷实。父亲朱鸿钧,八岁能记账,被乡邻誉为“神童”,早年在江西任盐务官,后任徐州烟酒公卖局局长,但后来仕途不顺,长期赋闲在家,脾气暴躁,穷困潦倒。辛亥革命爆发,扬州镇守使徐宝山以组建军政府之名,借“革”满清旧吏的“命”,敲诈勒索,以逮捕杀头相要挟,到朱家索饷,家产遂被掏空,朱则余赔上了性命,家道自此中落。

至1916年夏,朱自清考入北京大学预科。寒假回到扬州,遵父母之命迎娶扬州名医武威三的独女武钟谦,20天后,再北上求学。次年冬,其祖母去世,因为姨太间的矛盾纷争,在徐州任职的父亲也丢了工作,回到扬州,典当了家产(包括古钟、碧玉、郑板桥的人文字画等),借高利贷,勉强办了丧事。朱自清见父母年迈,弟妹尚小,心情沉重,立志养家糊口。

朱自清要赶往北京,父亲则要到南京谋职,父子俩在南京浦口火车站离别。这时,就发生了《背景》里的感人一幕,朱自清在文中这样描述: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浦口别后,到了1920年夏,朱自清用三年时间修完四年课程,北大提前毕业,迫于经济拮据,放弃西方留学的梦想,到杭州第一师范任教。1921年夏,回到母校江苏省立第八中学(今扬州中学)教授国文、哲学,并任教学主任。这期间,父亲朱鸿钧因家中人口众多,开销较大,捉襟见肘,便到扬州八中,托熟识的前教务主任,悄悄把朱自清的薪金领走,致朱自清半年时间领不到薪水,内有妻儿,外有应酬,生活窘迫。父亲没经儿子同意私下拿走几个月薪金,也未留余地,父子之间隔阂产生。工作半年后,朱自清辞职到浙江台州任教。

另外,婆媳也现纠纷。武钟谦本是朱自清的母亲亲自选定,但实际上她相亲时看好的是另外的一个更漂亮的姑娘,到了拜堂后,才发现自己弄错了,大概是这个原因,母亲对媳妇看不顺眼,爱骨头里挑刺,而小俩口夫恩妇爱,一向喜欢微笑的武钟谦忍不住反唇相讥。朱自清无奈,携着妻儿,四人转赴台州,过着小家庭生活,的确有种脱笼之鹄的感觉,他曾写信跟同学俞平伯说:“弟虽潦倒,但现在的态度却颇积极;丢失玄言,专崇实际,这就是我所企图的生活。”他在散文《冬天》里也表现出小家庭生活的温馨自在。

1925年,朱自清被聘为清华大学教授,已有两年多没有回家的他,接到父亲来信,展读到“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时,思绪万千,他读出了弦外之音,这分明是失意而倔强的父亲的主动示好。大限将至,生离死别,父慈子孝;思子情切,而又不便言表……朱自清何尝不是怀乡思亲!父爱之旧事一一浮现,几许辛酸,几许愧疚,泪湿阑干,情动于中,便有了美文《背影》问世。

《背影》的发表也及时,特别是文中描写的肥胖的父亲攀援月台为儿子买橘子的背影,像一剂神药,弥散开来,消融了父子婆媳两代人的隔阂,感情得以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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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以细腻真挚的感情,清新自然的文笔,抒写浓浓的亲情,是当时白话散文中难得佳品,与《绿》《荷塘月色》《匆匆》等篇目,如朵朵奇葩,芳香四溢,充满画意诗情,是散文园地一道美丽的风景,作为“白话美文的模范”,成为中学生阅读文本必选篇目。还有,作为一位学者,诗人,亲历了李公朴、闻一多等民主战士喋血惨案,大义炳然,“宁可饿死,也不吃美国救济粮”的骨气与爱国精神,伴随着触及心灵柔软的文字,滋养着一代代青年人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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