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写在前面的话：恰逢父亲节，不禁想到父亲，年近八旬，与母亲同奔波于武汉，北京，深圳，那儿有他挚爱的后辈们。文字真好，它可以记下此时此刻我心里的父亲。

亲爱的老爸，想您呢，节日快乐！】

父亲母亲在深圳小妹家中

01

年近八旬，瘦高瘦高的身板，还是那样挺直。印象里父亲未见壮实，如今更是觉得俗语“千金难买老来瘦”说他再恰当不过了。

父亲的身材是有优势的，只要衣服够长度都能穿。小辈们衣服更新快，有时穿一两次便不去搭理，父亲会捡着穿，竟还能显出衣品。我们羡慕的同时还常常调侃父亲一副好衣架，对此，父亲甚是赞同。

02

喜欢老父亲穿印制卡通图案T恤的样子：瘦瘦的一字肩如同合体的衣架，看上去松荡但不空，量身定做刚刚好。胸前明晰的卡通设计，瞬间提升活力，父亲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最喜欢父亲穿那件唐装，深咖色的缎面着同色系深浅不一的花纹，富贵倜傥，年代感的得体与庄重，完全不逊那些镜头前的模特。但他穿得并不多，除非盛大节日或出席酒宴。平日里也格外爱惜，洗过后，他会亲自熨烫，晾晾再用大衣袋装好挂置。即便长时间不穿，也会时不时拿出来挂在阴凉处透透。多少年了，不褪色不变形，如当初一样新。

子女们孝顺，三天两头给父亲添置些吃穿。他并没有太多讲究，但这件唐装是个例外，大抵因为是弟弟博士毕业后，定居北京创业第一年春节买的。它是父亲乐意讲千百遍的故事，常讲常新，温情而满足的故事。

03

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初的父亲，相当节俭。他可以一日三餐吃同样的饭菜，可以捡后辈们的衣服穿，可以在锅铲把坏了重新自制一个……

父亲的糗事也常常源于节俭——

妹妹一家出游，总会带上父亲母亲，其中的孝心当然值得称道。早前有一次，已经到达香港迪斯尼公园，该买门票进园了。父亲突然改变主意对妹妹说，他不想进去，就别买票了，自己就在公园周边转转挺好的。她知道父亲肯定嫌票价贵，舍不得她花那钱。可怎么放心父亲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呢？说服不了父亲的，因为他定的主意不会轻易改变。几经口角，最后父亲还是不肯进园。

妹妹不止一次提及这件事，无法想象父亲独自一人在园外转悠的情景，她有些愧意，说如果不是俩孩子，她该在园外陪父亲的，那可是从早到晚整整一天啊！

父亲外出，能回家绝不会在外用餐，哪怕过了饭点，也要回家亲自做。

节俭，我们学不来，父亲也丢不掉。渐渐地，我们心照不宣，节俭给予父亲心安，就任由他吧。

然而，在有些时候父亲又是意料之外的慷慨——

亲戚家孩子考上大学，请不请酒都会送上一笔厚厚礼金，说是对孩子刻苦向上的鼓励；

买房子，做生意，不等我们开口，都会倾囊借助，说正当事情必须得支持；

……

04

是否历经苦难的人都会有自己的信仰呢？由于纷繁的原因父亲没能宏志高远，但他绝对信奉“惟有读书高”。

年轻时父亲只是当地村小民办教师，白日守在巴掌大的小学校，得空去田间地头劳作。夜间全家人睡着，他点起煤油灯，怕惊扰到家人，就用大簸箕遮遮光。灯下，一遍一遍练读俄语，做那奇难的苏联代数题……没机会去到那传说中的象牙塔，也要利用一切机会感受书中颜如玉，黄金屋，他倾心书为良伴能改变命运的神话。

因为博学，我们全家跟着父亲走出了小村寨，来到了城镇重点中学。理科是父亲的强项，数学，物理，化学样样精通，还被省重点高中邀请编撰高考复习教材。父亲授课游刃有余，堪称理科教师的“王者”。

现在想想我们仨姊兄生活无忧，得亏年少时父亲对学业足够的重视。那时候他很严厉，学习时稍稍懈怠，冷不丁他目光一扫，瞬时大气都不敢出。他看你的眼神如同利剑出峭，至今想起都会噤声敛容。

有一点一直想不通，当初貌似被逼迫读书，可我们很顺应这种被迫的状态，终归因为读书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生命的热情度挺高。唱歌运动都能来几下，妹妹的手工特棒，博士弟弟能与歌星同台，书读出“活路”。这是幸运？还是天资？是被父亲面对困苦时的坚韧感染到了。

笑说父亲是个有手艺的教师，自力更生。在那食不果腹，柴米奇缺的年荒时期，木工泥活，弹棉编筐，裁剪制衣，赤脚乡医……父亲上山走巷，一刻没闲着，有责任感带全家人走出困境，终于换得后半生福分。

年纪大了，严厉却少了好几分。孙辈们都跟他撒娇，跟前跟后“爷爷爷爷”地叫，父亲的大眼都笑眯缝了。

盛夏夜跑回来，一定有消暑美味，父亲早早把西瓜拿出冰箱，切好摆放……

这是“虎老了，不威人”了么？

05

见过父亲青春时的照片，发短密浓黑，偏分油光可鉴，格子呢绒围巾随性绕搭。于是长相俊美的脸，大眼散发男神般迷人光彩。

其实，父亲老了，也还是我们心中的男神！亲爱的父亲，愿福寿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