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

前些时候有同僚同我讲，学校给小朋友留了作业：养蚕。

我觉得养蚕这个作业好玩又有点替他忧心，因为我从不知道现在在何处尚可以寻来蚕仔。于这位同事自己是烦恼的，因这是一个任务需要去履行。小孩子始进幼稚园，对老师的话无疑有他，师者本心无非是要家长陪孩子一起留心蚕的一个相对缓慢而漫长的过程，小朋友对这良苦用心或许不太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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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日子，饭余闲话，无端想起了养蚕一事的下落。同事说：“昨天（孩子）还在家里哭了一场，死了一条。”问起缘由，他说：“蚕越来越大，吃的特别多，都不知道哪里有桑叶。他（指孩子）平时玩起来不管还好，谁知道昨天想起来跑去看，恰巧前几天忙忘记估计是饿死了，就不依不饶了…”

小孩子还真是小孩子，无论任何年代的小孩子脾性都差不多的。玩起来忘乎所以，认真起来又那么固执，一切不能有变数，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单纯天真。后来我每去散步，必格外替他留心所发现的桑树的踪迹，以防万一他的蚕断了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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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儿时养蚕的趣事。从家里的棉絮里偷撕一团儿最软的棉花包着蚕仔，置于胳肢窝下，那种对新生命的好奇和热望如何也忍不住，睡前起时总要看看蚕有没有暖出来，甚至课堂上也不放过。

蚕刚孵出来像米虫一样小小的，看起来很脆弱，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些小动物也不怎么吃东西，也不知道要怎么熬到长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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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断不敢也不够同古代的纨绔子弟作比的，但养蚕一事在父母师长眼内，和那些公子哥儿斗蛐蛐蟋蟀一样，皆有游手好闲、玩物丧志之嫌。蚕越来越大，听着他们“沙沙———沙沙———”啃噬桑叶时的声音就知道蚕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一下学就得背着父母到处处替他们觅食，免不了就有被发现的时候，有些蚕已被鸡给啄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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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宝宝一直长大，有的甚至到了手指头那么粗了，浑身鼓胀得似乎吹弹可破了，这时就到了蚕上山的时候。一众兄姊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生怕分了蚕吐丝的心，这个时候往往是很沉闷的。“春蚕到死丝方尽”，终于等到作了茧，那些静悄悄无聊日子很快就被遗忘，就好像它们从未曾到达过这里。

养蚕来是要缫丝的，那蚕茧一步步要变成人们身上绸缎，究竟还要经怎样的历程，就不得而知了。最初的期盼、欣喜、到小心翼翼的等待，这一场蜕变，正是微不足道却值得敬畏的化蝶的义无返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