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父亲写对联
父亲,是我心中的一座山。小时候,无限仰幕和崇拜,无论走到哪里,父亲都是我的骄傲。父亲是教师,坚守职责,言行一致,教书育人,品德高尚。
每年过春节,父亲总是忙着给全组人写对联。那时年景差,免强买到红纸,央求父亲,写上锵锵有力的字迹,为过年增添一抹喜庆。
写对联,难得寻找“门当户对”的内容。父亲大量阅读书籍,寻找资料,搜索出一副副朗朗上口,又韵意深刻的对联。
每家每户的情况不同,有求财源广进的生意人;有饱读诗书的莘莘学子,寄希望考上大学;有多灾多难的贫困户,祈求平安团结;有年老体弱的家人,祈求长寿百岁……
父亲总根据别人的要求,寻求适合的对联,每家都不一样。有时“山穷水尽”,父亲就编对联,要圧韵,讲究字词对称。父亲一直教中学语文,善长阅读,思考,根据家庭情况,结合新政策,熬夜编出称心如意的对联。
两张大桌拼接一起,擦干净。烧一大碗开水,洒一些面粉进去,搅拌匀称,煮得将熟未熟之际,沾性最好,母亲自制的浆糊,盛碗里晾凉。父亲已将红纸裁剪整齐,根据对联的长短,拼接好,晾干浆糊,才能写。
冬天冷,天短,干不出活。父亲不断搓手,跺脚,伸展双臂,一切准备好。父亲倒出墨汁,四方形的墨盒,要不停搅动,否则会冻成冰。
我是父亲的小帮手,双手按住对联上端,保持平稳,不动的姿势。父亲身体前倾,右手握毛笔,左手按住要写字的那个地方,挥笔,琼浆玉液,滴落成字,苍劲浑厚,似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龙飞凤舞,衬托出张灯结彩的喜庆。
写好一副,小心翼翼移到地面,放平,用干净的小木屑压住,怕风吹跑对联,未干的墨汁四处流动,破坏父亲的字迹。字是父亲的“知音”,一笔一画凝聚着父亲的心血,倘若被风遭踏了。父亲会重写,宁肯自己贴钱买纸,也不愿坏了字迹,坏了名声。
满堂屋的红对联,很多人,围着大门口,一边念着对联,碰到不认识的字,请教父亲,父亲乐呵呵的给大家讲解,字义,对联的念义。看的人心服口服,佩服父亲的真材实学,一副人民公仆的形象,心甘情愿为大家忙碌,没有任何报酬,倒贴时间和墨汁。
母亲嗔怪父亲,一年忙到头,都是为了别人。母亲不懂对联,看到大家欣赏父亲的样子,母亲笑了,为拥有优秀的老公而骄傲。这些赞赏的目光,就是给父亲最好的礼物。
父亲爱热闹,能够为大家写对联,是一种无法言传的幸福。将内心深厚的感情,纯朴的乡情,善良的品质,契而不舍的奋斗精神融化在字里行间。
家家门口,贴着父亲亲手写的对联,贴着真诚的祝福,合家欢乐,喜迎新春!刚上学的孩子,最喜欢的事,东家跑到西家,读对联,揣摩意思。遇上主人,热情招待,瓜果糖装满兜,欢天喜地回家。
农村人,相互帮忙,礼尚往来。大家的心一样的纯净,善良,厚道,谦虚。父亲总是对我说,家是人的根,走到哪里,别忘了脚下的土地,别忘了“饮水思源”。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每一天,都是艳阳天!
2,孝顺
奶奶活在时,父亲对奶奶言听计从,每个月,将工资悉数交给奶奶,让奶奶掌管家政。背后,悄悄对母亲说,这样做的目的,让奶奶操心,感觉家人需要她,活得有价值,能够长命百岁。
奶奶年龄大,晚年特别容易摔跤,骨折。有一次,村后面的舅爷,接奶奶吃晚饭,平直的小径,奶奶不小心摔一跤,不能动了。
父亲抱着奶奶回家,母亲铺好床,用两床厚棉被垫高,准备让奶奶靠在那里。奶奶疼得直叫唤,父亲不放心,一直抱着奶奶,坐在床上。
母亲当天傍晚,赶紧跑几十里外,请医生来帮忙接骨折部位。当天,不能来回。
父亲一边给奶奶讲故事,分散奶奶的注意力,一边安慰奶奶,伤筋动骨,是老天厚待您,谁让您闲不住呢?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怕别人说闲话,家要有家样,干净,整洁,温暧,幸福。
奶奶就像孩子似的粘着父亲,享受父亲的宠弱,骨折的疼痛被父亲的言语抚摸着,疼痛减轻了,或者说淡化了。母子间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只要一动,奶奶就会喊痛。
月光如水,从窗帘缝隙里照进来,洒在母子身上,那种静谧,和谐,缓缓地流动着,恰似母爱,笼罩在心上。奶奶歪着头,睡在父亲的怀里,特别踏实,安逸。
父亲背靠着棉被,一动不动。回忆着小时候,贪玩,不肯上学。奶奶非常严厉,手执一根赶牛鞭,啪啪啪地打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不上学,就要挨打,父亲不怕爷爷,却被奶奶的威慑震撼着,一边哭,一边往学校挪。
奶奶越心疼父亲,越狠心挥鞭,一次次将父亲往学校里赶。最终,一个小组,十位上学的孩子,只有父亲一个人坚持下去,摆脱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父亲成了教师,吃上了公家饭,一辈子教书育人。
父亲一生感激奶奶,人生关键时刻,奶奶帮他,选对了路。
第二天,中午,母亲将医生接到家里。果然,奶奶大腿骨骨裂,医生帮奶奶接上,敷上有助于骨头长好的中草药。每三天,换一中药,换十次,就长得差不多。主要靠静养,卧床休息。
医生对父亲竖起大拇指,夸赞父亲孝顺。骨裂,最害怕“二次伤害”,恐怕神医,也难救助。
父亲对奶奶不仅仅是孝,主要是顺着奶奶的心意,让奶奶开心,愉悦,才是父亲的骄傲。
“母以子为贵”。二十岁以前,靠父母铺路,父母有本事,儿女就会跟着占光;六十岁以后,靠儿女支撑着,儿女混得好,父母一脸的自豪,欣慰。父母的底气,来源于儿女。
奶奶很自豪,父亲靠自己,生活如意,幸福和睦。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递着,爱的火炬。
3,独立
父亲七十岁了,脸上布满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双眼深陷,颧骨高突。稀疏的头发花白,每一次去理发店,连染带剪,保持着积极的生活状态。
母亲走后,父亲才开始经营他的精神家园。父亲喜欢结交朋友,有一群热爱音乐和书法的朋友。
闲暇时,提着音响,背着二胡,三五位老爷子,电话约好,在广场上聚合。坐在木凳上,支好乐谱,父亲戴着眼镜,他们的二胡同时拉着,悠扬的音乐,高山流水般清澈地流进广场上所有人的耳朵里。
在艺术的世界里陶醉,音乐始终是美好的追求。很多人走了过来,远远近近地站着,或坐着,聆听着,这天赖之音,仿佛灵魂经过洗礼一般,更加丰满和富饶。
有胆大的音乐爱好者,直接融入父亲的圈子。拿起话筒,目光盯着乐谱,跟着二胡的节拍,嘹亮地唱起来。
音乐使人亢奋,激情满怀。唱的人,拉的人,听的人都成了一首音乐,每个音标都在跳动,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里。
老有所依。除了二胡,父亲经常参加书法大赛,并几次荣获奖章。寂寞的时光,父亲倒好墨汁,提笔书写,一笔一画饱醮情感,将老年的孤独,“炼金成钢”。
父亲有颈椎病,高血压,肺气肿,一年四季,不断药。尤其是怕冬天,一旦感冒,咳嗽,就会发烧,住院。父亲的生命,靠药保着,时刻为他的健康捏把汗。
父亲,任劳任怨,朴实无华的叫人不安,像一棵老树根,不断供给儿女营养,呵护儿女的人生。
天下的父亲,一样的平凡,普通,勇于承担责任,养家户口。在爱的海洋里扬帆起航,撑握人生的方向盘,奔向幸福!
祝福所有的父亲,父亲节快乐!健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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