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贵的童年,在城市和乡村之间不断穿梭,那时的自己也不懂,我到底算城市人还是乡下人,从户口上说,我是不折不扣的城市人,从内心深处来说,我还是无比渴望自己就是个种田的乡下人,尽管我没有一个好皮囊,成为一个合格的种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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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告诉我,杏山村的名字,因为村子后面的大杏山而得名,从前母亲小时候,每到收获的季节,杏树上都会结满野生的山杏,好多人,就去采山杏,回家来吃,后来不明原因地,杏树无故地就枯萎了,曾经绿意浓浓的山峦,变成了光秃秃的荒山。
我对这个叫杏山的村子,却有无限的深情,总是爱不够的意思。不去想她从前的模样,我来了之后,她在我心中就是最美的样子,满山春意盎然自是美不胜收,即便是荒山,我觉得那也是美的别具一格。
于是,我格外盼望我寒暑假的到来,外婆一定会按时接我到杏山村度过,尽管那时交通极为不便。坐一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再坐一个半小时的汽车,下了汽车,坐舅舅的大马车,才到地方,小小的我,始终乐此不疲,时不时还逗逗舅舅的大白马,来打发那漫长的旅途时光。
快乐的我,不觉得多么漫长,反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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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乡村还都是土马路,坐马车虽说特别享受,赶到上坡下坡的时候,分外地颠簸,能干的舅舅却总能在天黑之前送我和外婆到家。
冬天的乡村的夜晚,分外的寒冷,冷风吹着大树左右摇摆,只有进到屋里,坐在温暖的火炕上,真实的温暖存在自己的心中。
外公一把握住我有些发凉的小手,用力搓着,一边咐吩外婆把早已准备好的晚饭端上桌,我饿的早已不顾自己小淑女的形象,就两个字:开吃。
外公笑着看我吃饭,自己在一旁摸着纸牌,我不时地抬头看他,他说:吃好了饭,一起摸,急什么。
急三火四地添饱了肚子,外婆麻利地收了碗筷,三个人坐在炕上摸着纸牌。其实,这纸牌不是普通的纸制作的,而是一种有韧性的塑料压成的,当时的我觉得这是乡下为数不多的男女老少都喜欢的娱乐方式。
说来,这纸牌和水浒传还有些渊源,当时我只记得有一百多个人的名字,现在才明白,那就是一百单八将,一张张不大的小纸牌,就这样伴随我们祖孙一个又一个的冬日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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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的时候,乡下人赶集是必做的头等大事,置年货吗?家家都这样。
勤快的人家,年前一个月,早已备下了冻豆腐,粘豆包,木耳。蘑菇等等过年必吃的好东西。
忙碌一年的农家人对于过年,那是相当隆重对待的。杀年猪,灌血肠,炖下货,这些事情不做,哪里是过年的节奏呢?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外婆当年告诉我每个乡镇的有集的日子,当年都是农历的。
喜欢热闹的我,自然不愿错过赶集了,就说坐着大马车的滋味吧,不是久居乡下的人,哪里有我这么深的体会呢?
乡下的集市,虽不比城市的繁华热闹,依然是人挤人,挤到你下了不脚,放眼看过去,一张张笑脸乐呵呵看着你,过年了,淳朴的乡下人从心里往外的高兴,我身在其中,快乐的不行不行的。
有一年吧,流行扎头巾,各色各样的,各种颜色的。外婆当年还给我买条红绿相间的方形头巾,我扎着回到城市的,于是城市也开始了扎头巾,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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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齐了年货,接下来的事情,全部和吃有关系,
酸菜和排骨不可少的,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堆,当时的我说不上名字的菜。平时不舍时吃的,过年了一起来打打牙祭,解解馋。
作为资深吃货的我,相当有口福了,洗净我的小手,先来上一块大排骨,别说,香啊,蘸上点酱油,吃的我小嘴上油汪汪的。
再来一块本地大鸡腿,就着一口小蘑菇,再来一口酸菜汤,还有的比吗?
我最爱吃的当属外婆亲手制作的粘豆包了,怎么吃也吃不够的意思,春节吃了不算,回头还要带上几斤回到城市继续吃才过瘾呢。
而这个时候,是我一年中,最高兴的时候,外公外婆父母弟弟肩并肩吃年夜饭,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有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无限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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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界的一青一黄,代表春种秋收,夏日的乡下,别有风味,大道口河两岸总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嬉戏水,一来一回。别以为他们在玩,其实就是干农活累了,歇歇脚。
夏日的农人,不可以懒,正所谓,人勤地生宝,人懒地生草。
四五点钟的时候,匆忙地吃过早饭,人们都拿着农具下田了, 那时没有什么机器,种田就是人工,要么就是牛马等犁田的好帮手。低头一口气,就干到了晌午。
而这个时候,独我这个城市人,是个例外,不必下地做农活,只要高高兴兴地坐在地头吃田杆就可以了,还可以坐在大道口的河边嬉水什么的。
外婆和外公,总是盼着我多读些书,不要和他们一样,成为农民,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我那时不明白,也不懂,那样的生活到底什么地方不好,在我小小的心灵里,还有些许的羡慕呢。
有清清的河水和蓝蓝的天,宽阔的乡间大马路,还有牛马,鸡鸭鹅,数不清的,我叫不上名来的各种各样的树。
乡村的夏夜,还清楚地听得到虫鸣,叫我如何不喜欢呢?
当然,农人无我这样的闲适心情,他们更多在乎的是夏天的劳作,秋天可以有多好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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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认真听,有足够的运气,你可以听到秋天农作物拔节的声音,那是他们成长的节奏,更是农民最爱的声音,预示一年的好收成。
一年中,农民最高兴的时节,就是秋天,大地一片金黄,成熟的谷穗弯弯的挂满了整个田地,一大片,一大片,光看着,就无比欢喜。
乘着作物节奏,外公外婆还有我的父母,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秋收。父母挥动手中的镰刀,快速而有节奏地掐下高粱头,摆成一小堆,然后打成捆。
丰收的喜悦,洋溢在每个农人的脸上,一张张笑脸,衬着大地的片片的金黄,大家你争我赶,好似比赛一般,收获着自家的收成,心里算计口粮该是足够足够的。
杏山村的四季,我都喜欢,春种,夏忙,秋收,冬闲(冬藏)。伴着农人忙碌而欢乐的节拍,是我童年时心里最动人的音乐,围绕大道口河两岸来来回回,声声入耳,绵绵不断。
我,还是从前那个在乡下长大的城市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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