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丐

作者: 布衣官道 | 来源:发表于2018-09-27 15:01 被阅读17次
    北丐

      我姓洪,单名一个兑字。少年时总喜欢爬到街角处的那棵大榕树上,看着江边小筑上的那位红衣女子持红牙象板,咿呀唱词。

      倒不是那女子容颜若华,只是觉得她那唱词的功底着实令人痴迷,似黄莺啼谷。我便躺在枝干上,微眯着眼,阳光透过叶隙洒在我的脸上,光影斑驳流转。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每次,听她唱这首词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去,她掩面动容,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意,感觉胸口空落落的。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是何缘故,只道是女子伤春悲秋之态。

      白云慵懒,我看着白云,我相信如果白云有眼睛的话,它可能也在看着我。

      唱词依旧,琴声缓动,春风而动,虫鸣鸟语,杨柳依依处,红袖添香,歌榭舞台间,婉转轻吟。

      小筑上,人声鼎沸;榕树间,悠然自得。

      及至黄昏日落,叶影暗淡,小筑挑起了灯烛,我睁开眼,下了树,暮归家还。

      后来,那位红衣女子走了,不过又来一个妙龄女子,颜若朝华,抱着琵琶拨弄着,口中唱着些许艳词。众人拍手称快,时而插科打诨。

      人生就是这样,你方唱罢,我复登场。谁是谁的驻客,说不清;谁是谁的过客,道不明。多年后,脑海中残存的那张脸也渐渐模糊不清。

      后来,我再也没去榕树上。因为她走了,因为我不再是少年了。

      或许多年后我可能忘记了她的容颜,但她那悠扬的歌声依然记忆犹新。忘记一个人很容易,也很难,记住一个人也是如此吧。

      榕树下,枝繁叶茂,蓬头稚子蹴着鞠,嬉戏打闹着。仿佛这棵榕树就是他们的世界,当年的我何曾不是呢?

      我记得那天清晨,远处的山野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秋雾,雾里的枫叶显得格外的美。

      家父起得格外早,对我言道:“累了,就回家。”

      我以为是千言万语的絮叨,没承想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扬起头来,因为我害怕眼泪会掉下来。

      桥梁弯弯,启马征程。年轻的时候,总也血气方刚,总想在江湖闯出一点名堂来。锐气无匹,像一把锋利的长剑斩断着世间的荆棘。

      入了江湖,方知江湖的不易。原来闯荡江湖,绝不是靠志气就能支撑下去的。首先你得考虑如何在江湖中生活下去。作为一名侠客,自当不会躬耕田亩,但又不能像马贼那样打家劫舍,因为是那和禽兽无异。

      所以,有段时间我经常饥肠辘辘,后来我进了丐帮,因为有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组织。

      进帮时,我看见一个老头,他独自蜷缩在墙角处,身上挂着一个布袋,听说布袋越多说明地位越高。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回了我一眼:“生面孔啊,你是新来的?”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洪兑”

      “后天八卦有云:坎一、坤二、震三、巽四、五为中宫,乾六、兑七、艮八、离九。”老人默念道。

      “兑字不好听,以后就叫你阿七。”老人说完,又蜷缩在墙角处,像是睡着了。

      “洪七。”我心中默默念叨着。

      叶子落了,明年依旧枝叶满头,花儿谢了,明年自然复而始开。可是人走了,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思念如一道弯弯的桥梁,一头在这,一头在那。

      我成为了丐帮帮主,学了一手好掌法,美名其曰“降龙十八掌”,耍得一手好棒法,谓之“打狗棒法”。

      虽说成为了一帮之主,但经常为帮中净衣派和污衣派之间的纷争而烦恼。净衣派是错的吗,那污衣派就是对的吗?

      个中是非,我不予评判。因为我知道水至清也无鱼,若是水至浊,鱼也活不长。古往今来,每个看似和睦的组织私底下都会有殊死相斗的场面,这无关组织,这是人性使然!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我有一段时间穿净衣派的衣服,有一段时间我会穿污衣派的衣服。因为我知道平衡才是最好的方法,这和君王驭臣之术是一个道理。

      后来,我经常怀念着以前的日子,怀念着故乡的那棵榕树,怀念着那悠扬的歌声。如果老天能让我回到以前,我可以不要如今的名和利。

      后来,在华山论剑,我遇见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是个道士,道号重阳真人。

      那次我败得心服口服,但是有一个人似乎不服重阳真人。看衣着打扮,他不是中原人士,复姓欧阳,单名一个锋字。

      透过他的眼睛,我仿佛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但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我心中有一把度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不同,似乎什么都做,随心而变。

      戌亥年,时令谷雨。

      青石板上,行客匆匆,我站在榕树下,翠绿华然。纵身一跃,落在枝头,背靠着,闭目静思。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躺在榕树上,望着枝叶繁茂的空隙,透射而来的晖泽落影在地上,化作点点星辰。

      “好一个终不似,少年游。”我细细品味字句,不知为何,总觉得它有一种味道,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

      回去不的地方,是故乡;去不了的地方,叫远方。

      思绪万千,万般自在。

      那年,洞桥下,溪流潺潺,扑鱼而乐。

      那年,草垛上,双手枕着头,微眯着眼望着湛蓝的天,脸上故作老成,心中做着一个大侠的梦。

      那年,雪漫小道,却灿烂了十里梅花,好看得紧。

      那年,枫叶南山,不知是谁承了一袭嫁衣,比那晚霞美。

      那年,……

      此去经年,莫如刹那芳华。

      如今,我已为丐帮之主,三点水的洪,单名一个七字。或许我已经成为了儿时所憧憬的大侠,可是我发现我并不快乐。

      似乎我丢了一些东西,我曾是着去找,却发现它们早已不在了。

      黑夜给了我一双眼睛,用它来寻找光明,当我找到了光明,却忘记了黑夜和那双眼睛。

      那一晚,我在榕树想了很久,壶中的酒已尽,心中的事未了。我并未想明白,飞身落地,披着月色,踏着星芒离开了。

      后来,我去了华山,山势险峻,不过景色倒也迷人。我遇见几个人,我们打了一架。武林中人美名其曰“华山论剑”,其实在我们眼中,无非是为了一本叫九阴真经的书册。

      武林的扛把子,很多人都想当,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所以来论剑的人不多。

      一竹杖,一蛇杖,一洞箫,一皇衣,终也不敌那道袍布冠。

      后来,那人驾鹤西去,收了七个弟子,在江湖颇有名气,只是……,那人的师弟倒也是个武学奇才,姓周,名伯通。

      后来,我收了两个弟子,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叫郭靖,一个机灵古怪的丫头,她是黄蓉。

      郭靖是一个笨小孩,所幸他很勤奋,一次不行,就练十次,十次不够,复练百次。直到他面前的大树砰然倒下。

      这份毅力,我自愧不如,我相信他以后在“降龙十八掌”武学造诣上不弱于我,或者要胜于我。

      再后来,他习得左右互搏术,左手一招亢龙有悔,右手一招飞龙在天,威力更是惊人。

      再后来,又是华山论剑,美名切磋武学。洞箫还是那支洞箫,竹杖依旧是那根竹杖,皇衣成了袈裟,那个复姓欧阳的人却已神志不清。

      此战之后,成就了靖儿之名。我看着欧阳锋落魄的背影,心中有些哀凉,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绝对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一个武学宗师。

      再后来,我远游了,本想远离江湖,可做不到。壶中酒未尽,心中事未了,难舍其下。

      柯镇恶,道上给面子称他一声柯大侠,不给面子叫他柯瞎子。江南七怪之首,是靖儿的启蒙老师。

      江南七怪,所言非虚。与其说他是个怪人,倒不如是个狂人。每次提着铁杖去追杀别人,口中大喊:“恶贼,哪里逃!”没承想不消一刻便被打倒在地,啐了一口,恶狠狠道:“要杀便杀,我柯瞎子绝不皱一眉头。”

      有人说这很蠢,其实我不觉得。我想是因为柯大侠心中有“仁义”二字吧。舍身取义,杀生求仁。

      再后来,我又去了华山,雪羽漫天,遇见了一个叫杨过的年轻人,后来遇见了一个故人,他依旧是疯癫疏狂。

      我们打了一架,这次是武学修为上的探讨。平分秋色,不过我很佩服他的武学造诣,打狗棒法的最后一式“天下无狗”,他破解了。

      终不似,少年游。

    华山绝顶,我和他相拥,他忽而大笑:“我知道我叫什么了,我是欧阳锋,哈哈哈,我是欧阳锋,哈哈哈。”

      他指着我道:“你是老叫花子,你是老叫花子。”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老毒物,哈哈哈!”我笑道。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我是谁,洪七只是一个代号,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后来,华山多了两个坟墓,是由那个叫杨过的年轻人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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