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怀念近代早期那个时候,那时没有人是专门做哲学这一行的,大部分人都是半路出家的,没有人敢说自己是专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副业,笛卡尔和莱布尼兹是数学家,休谟写作《英国史》是个历史学家,洛克写《政府论》是个政治家。(好吧,他副业可能是家教,我不是很有印象,我试过为写这些文章事先做很多功课保证我不要犯事实性错误,不过我开始变得有点懒,我想记忆模糊的时候要不就虚构一些故事,真的好学的人总会从其它地方知道我是在说笑的o>_<o)
笛卡尔和莱布尼兹都是和那个时代的新思想保持密切联系的人,确切地说,他们也是创造出新思想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两个。在遥远的古代,是没有“为什么意识会存在”这种问题的。因为在那时,红色的苹果本身就是红色的,甜的也是苹果。人们把“红色的”,“甜的”这种东西看成是物质固有的性质。那时的人不会把物质当做一个在时空中受力运动的质点,人们会把它看成是活生生的世界中活生生的物体。
但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物质,我们总是要走出第一步的,这一步就如前边所说,区分了第一性质和第二性质。被区分出来的第二性质,虽然普遍被认为是次要的性质,但它也是存在的啊。不能因为它不大重要就完全忽视它。更何况它其实蛮重要的。
有人会说,意识不是大脑产生的吗?虽然光波、声波都是物质,但进入大脑之后不就产生了意识了。这话很有道理。其实大家也都知道。问题正是在于,大脑是如何产生意识的?这里我要区分两种“知道”,一种是理性上的知道,一种是经验上的知道。
经验上的知道,是说你从经验观察中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样发生的,理性上的知道,是说你知道事情发生的原理,所以知道事情就如它所见那样发生。大概对应的正是古话里的“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
我举个不大恰当的例子来说明这个区别。比如说a的4次方除以5会余多少。如果我们用计算机算的话,大概可以算出来当a不是5的倍数时,会等于1,如果是5的倍数,会等于0。你不可能穷尽所有的a,因为生命是有限的。但你算了几百个知道大概有这种觉悟,就是会等于1或0。所以你会说a的4次方除以5会余1,除了a是5的倍数,那么余0。这种知道,就是经验上知道。
反过来,假如你知道费马小定理,还有它的证明,你也可以知道a的p-1次方除以p会余1,只要a不是p的倍数并且p是质数。那么你也知道那道题的答案。这种就叫做理性上知道。
我们对大脑产生意识这件事,就处于一个奇怪的阶段,我们经验上知道,但理性上不知道。我们不知道这两块软绵绵的东西究竟是这么产生感受的。我们当然知道是大脑,但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神经的放电,最终会变成我们见到的颜色,听到的声音,闻到的香味?
以前本科时,有同学和我说,大脑那么复杂,不知道很正常啊。不完全是这样的,这种想法有点像小孩子天真的想法,小时候我也很好奇微波炉是怎么工作的,电话是怎么工作的,我会想,里边有些很复杂的机制,使它有这么神奇的功能吧。但其实不论微波炉还是电话,都不是仅仅因为复杂而有很神奇的功能。它们背后都需要由一个原理,使得它变成可能的。
微波炉是因为释放微波产生共振来加热,一个很重要的原理是“我们感觉的热,刚好就是分子的运动”,这个也是交给大脑还没能得到解释的一个例子。电话是因为把空气振动转换成了电信号,注意“我们感受的声音,刚好就是空气的振动”也是一个还没能解释的例子。就是说,微波炉和电话的神奇之处,都交给了大脑了。
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大脑能产生意识”竟然是个问题,人们以为他们的问题在意识那里,难道是对意识理解得还不够深刻。其实不是这样的。除了真正的僵尸(我们后边会讲这个概念),大部分人对感受是什么应该是差不多的,我们缺乏理解的是,物理学究竟是什么样的。
当物理学按照这些近代初期的先驱们定义那样时,物质就变成冷冰冰的,在力的作用下运动的粒子了。但是这不表示那个有色彩,有声音,有香味的世界就不见了,它们还在那里,但是它们没了位置。我们囫囵吞枣把它塞到了大脑里边,但大脑也是物质,也是冷冰冰地,在力的作用下运动的粒子的聚合物啊。
还没到可以讲笛卡尔和莱布尼兹的思想实验吗?怎么这么慢,哎,下节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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