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我只骨折过一次。
三岁那年,在大人都忙着打麻将、围观的时候,我和一个大一点的孩子抢小板凳玩,右腿卡在板凳腿的缝隙中,导致对方有力拉扯致大腿骨折。
当时,想必也是哭的哇哇叫了,才引起围观打麻将的乡亲的注意,赶忙叫来我爸妈,送到乡里的卫生室接骨。
在他们看来,那么忙碌种地的时候,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闹着玩,出点事也属正常。没人能一天到晚盯着小孩子,况且农村小孩也都顽皮的很。
哪成想,接骨倒是容易,2个月后新骨头发育好,才发现接骨接短了。右腿比左腿短一小节,莫不是没有考虑到两只腿的生长速度不一致,总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个大问题。
在我长大后听我妈说,不得已只好去县医院骨科重新找医生看,医生说:“怎么现在才送来,都长成形了,没法弄了。”
妈哭着说:“求求您想想办法吧,卫生所一定接错了,娃遭罪啊。”
最后在我舅,爸妈以及找了医院的熟人才答应重新给我做手术,并且争取到了一个多人间的床位。
重新手术,把骨头锯开,计算两腿的高度差值,里面用钢板固定,外面打上石膏,在床上再躺三个月。
每天爸妈轮流陪我,另一个就去买吃的,因为年少,基本到现在都没有印象了,能知道的都是我妈告诉我的。
锯在我身,疼在他们心。
可以下床之后,我走路还是不敢多用力,连蹦蹦跳跳也少了,所以小朋友的跳皮筋这类需要体力的游戏都少有参与,所以性格日渐变得不活泼了。
在外人看来是安静乖巧,实质上强烈渴望被融入,渴望像风一样自由奔跑。
虽然医生建议术后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但儿童时期身体快速生长发育,倒也没什么大碍,后面也就忘了早期的嘱咐,该玩的时候也管不住自己的腿。
多年后,我问起我妈,腿上那触目惊心的疤痕来由,我妈讲起如上的经过。
由于那一次也没什么赔偿,花费了家中不少积蓄,只得四处借钱及打零工过活,我妈言语中提及家境转败,曾说过我小时候顽皮,如果不是与人争抢,不至于拖累家庭,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我就去问我爸,为什么不找把我腿弄骨折的人赔偿呢?我爸性情温和憨厚,不喜欢招惹别人,也没多开口,在别人送了点慰问品之后也没继续要个说法。毕竟双方都有责任,又是邻居,以后少不了还要别人帮助,这事也就算了。
我想他也没有真的算了,在每次我和那户人家小孩子有接触的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回家后都会被一顿训斥。
多年过后,我想我们都没有释怀,毕竟生活的艰辛不是一点半点,任何一个天灾人祸都可能压垮一个家庭,最先受击的当属顶梁柱,作为一家之长的男人。
在这样一个少时遭受过伤害的家庭中成长,虽说此事仍耿耿于怀,乃至一家都不愿多提及此事,有惊无险的长到了而立之年,我也才得知当年这件事发生的前后来由。
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自己家庭遭受的伤害感到心痛,一方面仍是怪罪父母没有尽到看护的责任。
活着已属不易,应当放下那些陈年往事,让其随风飘去,像蒲公英种子一样,在合适的地方开出灿烂的花朵,迎接每一天耀眼的太阳。
这件事自始至终没有谁对谁错,这只是我们生而为人的一种必需经历,凡人改变不了什么,只有把握好自己的心态,用力的飞去,朝着希望飞去!
后记:
由于多次和父母沟通此事,以及说出了自己的心结,一家人终究相互原谅,也原谅了对方造成的伤害。有些人因为一些事会成长的很快,会迅速的果敢;有些人一辈子会活在懊恼、悔恨、纠结之中,这是每个人心态和对世界的看法导致的,唯有多与人交流,看遍世间冷暖,才会发现原来这不过是芝麻大点小事,连生死都未涉及,何谈纠结呢?
于是现在越来越多人认可这句话: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要说人可以活两次,无神论的我是不相信的,我只相信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但这一次我知道我又活了一次,一种心理上的超我新生。若论过去,只是外在意识的自我成长,是受外界环境影响的活着,包括世俗的看法,当代的教育,以及父母的教导。而今,获得了一次潜意识的对话,超我的形态意识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以一种大无畏的变化出现在自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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