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在昆明重逢,三十年尘封的时光瞬间鲜活起来。
初见时,清正是二八风华。身姿聘婷,眉眼清澈,仿若雨后的新莲,含苞待放。
在我的印象里她总有长姐般的温暖。因她长我几岁,而那时的我又是个毛色未开的小丫头,所以她对我很是照拂。我们两家离得不远,有些时候会约着一起上下学。她说话慢声细气,语调温柔,笑起来眉眼弯弯。我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地像个小跟班。偶然会约上同学去她家玩耍,但年深日久,具体的情形已成烟云,只恍惚记得她家在林荫茂盛处,一个青翠的院落,门前种着一棵高大的树木。
清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喜欢将乌黑的长发结成辫,悠然地垂落于腰间。我一直想要长发及腰,想必这愿望是有着时光里清的影像。清一直留着她的长发辫,直到有一天她领着一个欣长的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男孩温文阳光,有着清风般的笑容。两人并肩而立,端的是璧人一双。男孩为清挽起了长发,而我与清也就此一别,经年未见。
再见时清依然留着长发,只是乌黑的秀发里已晕染斑驳的银丝。清笑言:这些白发就是这些年来努力打拼的印证。三十五岁的年纪辞职闯上海,无权无钱无背景,最难的时候,蜗居在小窝里,啃了很久的烂苹果。但她坚持下来,从打零工开始,一步一步扎根上海,赢得如今的一片天地。对于清,我是敬佩的。她是吃得苦的女子,坚韧果决。诚如她所言:她从未放弃过学习,年近半百又来接手新的领域,这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她看着我,嘴角微扬:怕什么呢?只要去做就一定能做好,不就是学习么?我喜欢学习。
清一直是我们班爱好学习的典范,从专科到本科再到硕士,她从未放弃过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一边还能把硕士学位拿下来,不得不说这其中的滋味有多杂乱。学习是一个人终生应该拥有的技能,一个能永远保持旺盛求知欲的人一定是个可爱而知性的人。就像清一样,这些年的修炼,让她如莲般独立温婉,气韵悠长。
漫长的时光里,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道里努力地成长。许多年里,我们甚至丢失了彼此。生活里有太多伤口,我们都在努力缝合,把它们放在隐蔽处秘而不宣。当我们终于打开窗,让阳光照进来,却发现那些伤口已经愈合。生命本就是个巨大的圆,我们四处游走,不过是绕着圆心的运动,从始到终,从终到始。
三十年前的我们站在故乡青翠的院落里眺望远方,三十年后的我们坐在彩云之南的天空下秉烛长谈。窗外风雨呢喃,明天会是个晴天么?纵然明天不是晴天,后天,再后天也总会是晴天。
2019年8月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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