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班前一刻,听上晚班姐姐说,监护室插管的一位病人情况不是很好,家属只要求安详走完最后一程,不再抢救也不按压。
凌晨一点,57床爷爷走了,走的很安详,没有一丝挣扎。当他眼睑还未全闭上,看着那慢慢减下的心率,再触摸着冰冷的手,再到心电监护示波变成一条直线,心里一阵凉意袭来,也来不及悲痛,立马通知家属。
两位女家属过来后,在床旁低声抽泣着,一位十多年不见女儿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一边抽泣,一边和我感叹:“时间太快了,26号才过完生日,然后住院,没想到就走了,原以为会挺到凌晨5点,又继续她低声抽泣着。”
是的,癌症晚期病情变化很快,医生也无法预料。也许在家属眼里我们冷漠无情,我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可是我们也惧怕,我们也有亲戚,长辈。穿上护士服,白大褂,我们似乎不畏惧,我们不敢胆怯,如果我们退缩,那患者和家属怎么办?那还未闭全的眼睑,那为了最后一刻也要安详的面容,立马再摇高床,撤下生命支持的仪器设备,来不及想太多,只想让他有尊严,有体面地离去。
就像中午和高中老师聊到,当初自己虽然是一名艺考生,结果当了名护士。不说这份职业给我多大的殊荣,但它给予我生活,也让我更能懂的情,懂得感恩,懂得珍惜所拥有。
我们都不过来世上走一遭,每一天,每段经历,都只是个考验,来人间体味所谓酸、甜、苦、辣。
一扇铁门外,无论严寒酷暑的夜晚都有陪护床在外铺着,东西堆了许多,监护室是二十四小时无人陪病房,远方求医,只有在外默默等候。早上一打开,一些家属就趁溜门口,往里瞧一瞧。有时候也会不耐烦的告知,会有探视时间,但更多的是理解家属再外等候一夜的焦急。
也许是临床上班久了,再看看自己年迈的爷爷奶奶,也就越发觉得时间珍贵。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特别珍惜,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会先到达。我能做的就是,想他们了,那怕出夜班休息两天,不带二线,就匆忙回去看看,那怕呆一晚,向爷爷奶奶撒个娇,聊聊工作上的事,听听他们讲起我小时候的一些趣事,都会觉得特别满足,时间也不再那么匆匆忙忙溜走。
庆幸爷爷扛着犁田机,走过高高的坑旁,眼睛突然眩晕,他丢下机子,往旁边地上倒。坏的是犁田机,而不是爷爷。那下面都是石头,要是爷爷摔下去,那结果就像爷爷说的,有的我跪了。听着电话那头,他轻描淡写着这一切,再听到耳背的奶奶在旁边插嘴,留着眼泪的我,立马开心的与他们倾诉,甚至撒娇。
听到铁门“砰”地一声吸上,夜班工作还得继续,一切的感叹戛然而止。唯有珍惜最可贵,唯有陪伴最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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