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东野圭吾笔下的深情与绝望

文/风陵渡君

《嫌疑人X的献身》是一本推理小说，却更像是一本暗恋日记。

暗恋，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是连名字都不能有的一场孤独的旅行。嫌疑人X是代号，也注定了它只能是一个代号。

暗恋日记的前篇写了一个宅男爱上女神的故事，但并没有实质性的发展，也仅止于日本宅男式的yy。

嫌疑人X在书里是有名字的，他叫石神，是个数学天才，却窝在一所高中当着普通的数学老师。对除了数学以外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直到遇见便当店服务员靖子，他的人生里好像照进了另外一道光，耀眼得让他目眩。

靖子，曾是陪酒女郎，为了躲避前夫的纠缠，搬到石神隔壁，在便利店找到了工作，独自抚养女儿。还有特别的一点就是长得好看，离过两次婚还风韵犹存。

如果没有那起命案的发生，那么石神可能永远也不可能打扰靖子的生活。

毕竟暗恋，很多时候都是自卑的。尤其是对于一个秃顶发胖又不堪人情世故的理工科男来说，爱上一个好像不属于他逻辑世界的女人，肯定是会被上帝嘲笑的。

所以作为邻居，他一直静静地旁观着靖子的生活，花更多的时间绕道到靖子的工作地点去买便当，也就是他们唯一的交集了。

就这样，一直到靖子的前夫出现。他都像隐形人一样，把对靖子的爱放在心底，谈着一个人的恋爱。

读过东野圭吾小说的大概都知道，他写推理故事的手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英国式的推理小说比如柯南·道尔笔下的福尔摩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列车杀人案，一般都是从案情开始分析，最后才揭开谜底告诉读者谁才是凶手。甚至是日本已经做了很多年小学生的名侦探柯南也走的是这个路子。

所以一开始凶手都是长这个样子的——只有五官，长得像人。

东野圭吾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读者一开始或者很早就知道凶手和杀人手法，甚至知道犯罪动机，而且一般都早于办案的刑警。《嫌疑人X的献身》是其一，《白夜行》、《幻夜》也是这个路子。

那么没有了凶手的悬念，是什么支撑着读者看完整个故事呢？

我觉得是执念。

故事里总有一个对案子穷追不舍的刑警，怀抱着破案的执念；也总有一个对凶手极尽深情的帮凶，坚守着保护的执念；所以总有一个提心吊胆的读者，带着执念看完他们的故事。

嫌疑人X的执念就是保护自己暗恋的对象，靖子，于是故事就进展到了日记的中篇

靖子失手把前来纠缠的前夫给杀了。就在靖子母女手足无措的时候，X就像“天神”一样出现拯救了她们。

X虽然自卑得不敢直接向靖子表白，可心底里还是渴望得到她的青睐，想英雄救美。

撇开是非观，X用自己的高智商帮靖子创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没有后来另一个天才的偶然介入，我想X应该能够轻松地瞒过刑警，帮心上人洗脱嫌疑。

到这里，X的行为已经是出于病态的爱了。爱到可以帮对方隐瞒杀人事实，费劲一切手段去洗脱罪名。

而上帝在给一些人开启智慧之窗的同时，肯定会忘记打开另外一些窗户，比如爱情。

像X这种又宅又老又秃顶的男人，注定无法得到女人的垂青，看脸是自古以来没有国界的。所以X费劲心机，却还是只能看到靖子逐渐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工藤，一个有钱有颜脾气又好的男人。

这种男人就像是X的天敌，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暗恋日记的最后，是X的自首。

简桢说“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

从头到尾，都是X的一厢情愿。在被另一个天才发现X的障眼法之后，他毅然选择自首来保护心上人。

直到小说最后人们才恍然大悟，X对靖子的深情已经无法自拔。

X是用整个的生命做赌注去帮靖子洗脱罪名。他杀了流浪汉来冒充靖子的前夫，从而让靖子获得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前提就只能是因为发现的那具尸体本来就不是靖子杀的。为了掩饰一桩杀人案不惜再犯另一桩杀人案——这就是X的深情和决心。

可是这样病态的深情，又有多少人承受的起呢？

X总是让我想起巴黎圣母院里驼背的敲钟人卡西莫多。看起来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谁又能懂“癞蛤蟆”的天真和纯粹。

靖子明知X对她的感情，却只把他当做备胎或者洗脱嫌疑的工具。X的深情对她不过就是负担，得知真相后的靖子最后也只能去自首。这样的爱她承担不起。

石神继续嘶吼着，草薙觉得他仿佛正呕出灵魂。

小说的最后是X绝望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