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下来,黎禹到铁牛家也快两个月了。田里插秧已经结束,现在属于半农闲状态。这天吃过晚饭,黄水生对铁牛说:“牛仔,现在家里也不忙,明天你抽空把咱家那些皮货拿到镇上去卖了,顺便换点铁条、盐巴啥的回来吧。”铁牛家里去年过冬到今春打猎得到的兽皮也积攒了不少了,铁牛也正想趁机会到镇上去溜达溜达,于是满口答应下来。黎禹在这村里也闷了许久了,于是说道:“叔,明天让我跟牛一起去吧,我来这么久也没出过村,另外现在世道不太平,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好吧,那你们就一起去吧,路上小心点。”
第二天一早,黎禹和铁牛就出发了。村里通向镇里只有一条山路,出村的小路旁临悬崖,看着确是比较凶险。一路走来,哥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清晨的山村空气清新,由于天还没大亮,路旁虫鸣蛙叫,显得那么的安详。走过出村那段险路后,道路也逐渐宽了些,一直走到临近晌午,哥俩才看见村落与行人,估计也是离镇上不远了。
小镇并没有黎禹想像中的热闹与繁华,但是相比幸福村,这里也可以算得上“都市”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里商号,当铺、酒馆什么的样样俱全。铁牛带着黎禹直奔一直以来卖皮货的商铺,商铺不怎么大,一个柜台,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后院估计也是堆满了各种皮货,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哦,铁牛兄弟来了”,店老板看见铁牛进门,远远的打着招呼。“杜老板好,我爹让我来卖点皮子。现在什么价格呀?”店老板是一个典型的商人,精瘦的身材,一双眯缝眼闪着精明的光芒。“现在世道不好,生意不好做呀,价格降了点,狐狸等小皮子3块一张,大皮子6块”“老板咋又降价了呀,能不能多给点呀?”铁牛面对老板的压价显得毫无办法。老板笑着摇摇头“没法子呀,我们只能出这个价了”。黎禹看着这店老板,心道:“这家伙估计是在欺负铁牛老实。”于是,身为富二代的黎禹的生意经开始转动了,他把铁牛拉出门问道:“牛,就只能卖这里吗?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卖皮子?”铁牛无奈的说:“村里人多半都是把货卖这里,听栓叔说,这些收皮货的商铺收到后都是转手卖给别人的,不过据说那些从他们手里收货的是外国人,咱跟他们打不上交道”。黎禹一听暗道有戏,于是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外国人在哪里?”铁牛摇了摇头。
身为二十一世纪大学生的黎禹对外语的掌握还是不错的,英语从小就学,进入外国语学校的高中后还选修了日语,说起日语,21世纪的年轻人的兴趣主要来自二次元动漫。听了铁牛的话,黎禹打定主意不把货卖给这个奸商了,于是进门对老板说:“老板,你容我两考虑考虑吧。”这老板也不着急,敷衍着道“好说,好说”其实心里在想“你这两个土包子,不卖给我你还能卖给谁。”
黎禹拉着铁牛出了店。铁牛不解的问:“哥,咱不卖啦?”“卖,当然卖,不过咱得想办法卖个好价钱。”黎禹带着铁牛走进一家小饭馆,心想电视里打听消息多半是在这种地方,今天咱也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两人用为数不多的钱要了两碗面条,店小二端着面过来,看到堆在两人脚下的皮货说:“两位是来卖皮子的?”黎禹放下抬起头说:“是呀,大哥您知道哪里可以卖皮子么?”典型的明知故问,目的当然是希望能从这个小二嘴里套点话出来。“看您这皮子挺多,而且也不错,要么您就卖给街角杜老板,要是您有本事您也可以去找洋人试试。”黎禹又道:“这洋人也收这东西?”“收,他们专门收皮货,药材啥的”“上哪可以找到他们呀?”小二说:“您要是会说洋文,你可以去教堂那里试试,那里的神父跑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做生意的洋鬼子,开了家洋行在那里”“谢谢你呀,大哥。”黎禹见目的达到连忙催促铁牛快点吃完,好去卖货。
小镇里竟然还有洋人,这挺让黎禹吃惊。后来又一想,太平洋战争爆发于1941年,现在是1940年,日本和西方国家还没有完全撕破脸,估计洋鬼子们还没有全部跑掉,所以这也应该是正常的。
吃完面以后,黎禹带着铁牛朝店小二所指引的方向走过去,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个尖顶的教堂,由于神父已经走了,教堂现在已经被改成了一个典型的商行。在洋行里做事的伙计看来都是中国人,看来他们已经和杜老板之流达成了共识,对于黎禹和铁牛这样的土包子爱理不理。精明的富二代黎禹对此当然是心知肚明,心想看来得想办法把洋鬼子老板引出来才行。于是朝柜台后面一个看样子是管事的中年胖子大声用英语说道:“Sir, Iwould like to make a big business with your boss. So may I have the honour to see your boss?(先生,我想和你的老板做笔大生意,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见见你们老板?)”,中年胖子没想到这个土包子竟然还会说洋文,虽然自己听不懂,但是心里还是怕误事,于是说:“这位兄弟有何贵干?”黎禹故意用高傲的口气说:“有笔大生意要见见你们老板”。如果是之前这样说,胖子也许不会搭理,甚至还会嘲笑他几句,现在看黎禹这么大口气,加上他又会说洋文,于是拱拱手说:“您稍等,我去帮您传个话。”
一袋烟的工夫,胖子出来了,示意黎禹跟着他上楼。教堂的二楼典型的西式装饰,黎禹要见的洋人住在二楼靠里面的一个小房间。胖子把黎禹引进去后,知趣的下去了。黎禹看着眼前的这个洋人,瘦高个,金色的卷发,约莫40岁左右。富二代黎禹什么阵势没见过,很自然的说道:“nice to meet you,sir ”“你会说英语?”老外一张口倒让黎禹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想到在1940年代这么一个小镇里竟然能碰到一个会说中文的老外。“您会说中文?”黎禹不失幽默的反问了一句,两人相视一笑。相互寒暄的介绍一下之后,黎禹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布莱尔先生,我的朋友有大量的您所需要的皮货,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以别人更优惠的价格全部卖给您,而且我可以长期供应。现在我带了一些样货,您可以去瞧瞧。”精明的黎禹早就把幸福村里村民们家里皮货算到了手里,现在铁牛带的东西里所应当的就成为了他的样品了。布莱尔让胖子上来,低声问过几句话后,抬头对黎禹说:“如果真如您所言,我很乐意和您成为业务上的伙伴,至于价格您可以下楼和这位周先生商讨。”黎禹表示感谢后,和胖子来到柜台,从胖子那里黎禹卖到比杜老板多将近一倍的价钱,而且还从胖子那里了解到了洋行其他的业务范围,这位来自美国的布莱尔先生在此经营进出口生意,除了皮货、药材等普通东西之外,似乎还有一些比较敏感的业务存在。黎禹和胖子商定好下次送货的大概日期,拿走铁牛这担货的钱后,两人离开了洋行。一路上,铁牛无比的高兴,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哥这么能干,不仅能说洋话还这么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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