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幽灵是没有脚的，她说。

如果你不害怕，愿意听我的故事，我会说的，是啊，我当然会说。不如我们一人说一个故事吧？你先说。不，不，还是我先说吧。你不要害怕，你看，我并不可怕啊，而且，我应该是属于漂亮的。你看过幽灵跳舞吗？该是没有看过吧。我跳舞很好看的，在荷塘中、树梢上、路边柔和的灯光里，只要我愿意，在哪儿都可以跳。你呢？你会跳舞吗？大概不会吧，这样紧绷着身体可跳不好舞。

你很无趣吧，看你就像个无趣的人。会唱歌吗？天哪！你连歌都不会唱，活着的意义在哪里？规矩、秩序，愁眉苦脸，每天机械单调当然重复，生活可不该是这样。

我教你跳舞吧，很简单的。闭上眼睛，感受风的流动。像这样，转圈，荡开去，又乘着风，飘回来。呃……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飘不起来，不如……你的脚也不要了吧？好啦，好啦！开玩笑，别害怕。

哎，我有个很好笑的笑话，你要不要听？说，有一个铁匠……噗……哈哈哈，铁匠，打铁的，光着膀子，围一条牛皮做的围裙，拿把铁锤“咣！咣！咣！”打铁的那个铁匠，你知道吗？他呀，啊––哈哈哈……算了，我不说了，都笑岔气了。下回再说吧，明天，明天你会来吗？明天你会来吧？

我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你会感兴趣的。不骗你，真的。比如，你见过一种小西瓜吗？椭圆的，像个西瓜，只是还没有一个小手指头那么大。你拿手指这样轻轻的靠近，戳一下，“嘭！”那小西瓜就突然炸开，吓你一跳！说到这个，我还有很多好吃的野果，都给你。什么？幽灵当然不吃东西了。我是说我们也吃东西，只是不吃你们吃的那些东西。我拿野果喂过野兔、山猪，它们都爱吃，我想你也会喜欢吧。山猪，你知道吗？拿个大鼻子在地上拱啊拱，背上有长长的、锋利的鬃毛，跑起来，一扭一扭的，滑稽极了。

唉，你什么也不知道，太无趣了。对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呢，你一定很想听吧。那就说好了，明天还是在这儿，千万要来啊，拜拜啦！

公寓的灯亮了。

小黑，我回来了！对不起啊，这么晚才回来，你一定饿了吧。等着，马上给你做吃的。今天又加班了，毫无头绪，乱糟糟的，事情总是忙不完啊。我跟你说，你记得周六我带你去散步的公园吗？对啊，我每天上下班都要从那儿过。今天可能是来晚了吧，一个人走还有点怕，风吹来吹去，就像是有人低低絮语。说到公园，池塘的荷花都开了，很漂亮，周末要是不加班，我们一起去玩吧。好啦，吃吧！

黑狗吃完，蜷曲在狗窝里，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