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四晤

顿悟

（或者因为道行，或者没有看见，或者只是唔面，而已。）

一是，晨起，上楼打扫庭院、浇花，见水池中群鸟乍起，顿悟：难怪池中鱼影全无。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害了池子的鱼儿们啊。原本以为池中水草太多，隔绝了空气，怕鱼儿缺氧，就把水草、浮萍全部打捞干净，水也清澈见底了。后来发现池子里面的鱼越来越少，还以为是天气寒冷原因，它们跑到石板下的角落里躲凉去了。谁知道，等我去外地半个月回来，池子里的鱼儿就彻底踪影全无了。一直不知何故，直到看见从这水池群起的鸟儿，看见这清澈见底的水，算是彻底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啊，不仅仅是水里的生态环境不利于鱼儿，且还有可以一眼看到鱼儿们的天敌虎视眈眈啊，哪怕是不吃鱼的也有可能饥不择食，毕竟生存之道，明目张胆的食物诱惑，兽性难敌。

二则，追完《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看到后面侯爷被冤枉入狱时，感叹皇帝当初是不想当这个皇帝的呀，一旦当上了也不过如此，名利乱人心，猜忌皇儿，排挤一路护驾的忠良，不听申辩，罔顾贵妃谗言……等到大结局时，方知都是“局”。不由感慨，定势思维之可怕，因为功臣自恃得宠而骄，失势而后上位者急于忘怀，男人惯于喜新厌旧宠幸娇娘，这些不都是理所当然地上演吗，干嘛要有例外呢。所以，往往出人意料，不在常理之中事常有之。

三乃，母亲的撒娇。母亲是从小到大苦出来的，性子急躁，粗声大气，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排行老大，又是女儿，下面又是一连串的妹妹们后才有了兄弟，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的大女儿自然是背着割草背篓和弟弟妹妹们长大，稍不留意，稍不如意，稍有闪失，还有一顿好打候着。后来结婚跟着我父亲吧，父亲又是一个爱生闷气的人。伺候庄稼地比正劳力种出来的收成，家里的副业也收入不赖，女儿们长大后人模人样的工作也不差。母亲对父亲是一见钟情的，可是也没有见她温言细语过，只是不管父亲如何发脾气和生病，母亲都会顺着他、照顾好他。送走了父亲后，外公外婆也在我家养老送终了。母亲开始计较我们不和她亲热了，我们真要和她勾肩搭背吧，她又不习惯。有时候会哭着数落我妹，有时候会念叨该留着父亲给她置下的房子，经常都是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真要送她去检查，她又不愿意。儿子说，那是外婆在和你们撒娇呢，你们小时候她也没有和你们亲热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话亲热，你看她和我们两个外孙说话就很肉麻了，让她跟你们说可能怎么都说不出来。真的是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女孩儿啊，每个女人都希望可以撒娇，哪怕有的女人把撒娇当手段当要挟，可是每个女人在遇到那个温暖、安心、柔软而可靠的人的时候，都是会自然而然地撒娇的吧。

最后，就是儿子的面试了。他从小到大，我都担心他的面试。而且我也清楚地经历和感受过，他小升初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被二外相中，在去面试时，二外招生办主任只看了一眼孩子，就对我说让我把名额让给谁谁谁。我当即要求出具拒收的书面说法。自然校方不可能出具这样一个不光彩的东西。我们也就当仁不让地免费入读了。然后仍然就是沿袭从读幼儿园就开始的，每换一个老师，每换一个班级，我都要事先去和老师们做好沟通，从校领导、年级领导、班主任、任课老师、生活老师，甚至同班、同宿舍的同学我都会去出钱出力给班级和宿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想孩子少受一点委屈。孩子成长的每个阶段，我都要提前给孩子做好身心疏导和应急预案，哪怕是每换一个环境应对人家的好奇的眼光和疑问，我们都不知演练过多少次。大一入学时，我也是在学校呆了一周，大家都以为我是“断不了奶的娘”，其实我只是想和各个老师会面，和军训教官碰面，不然我怕孩子不会去沟通他的头发和面相，而伤害他的自尊。孩子本就长得牛高马大的，为了掩盖耳后手术瘢痕，头发一直都蓄得长，听力比正常的查，自然发音和音量都异于常人，不了解的人就觉得孩子很凶。这些，作为一个孩子，一个成长中的男人，是不屑于去跟任何人解释的，而我们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就很好理解，不说清楚就完全不能理解，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按理说，孩子大学顺顺利利毕业了，这不，考研成绩也比往年的分数线高出三十几分，我们都是高兴得蹦起来了呀，可是孩子一个劲儿地高兴之余，我又在张罗他接下来的复试面试了。

因为，我怕面试呀！

尤其是在这个越来越看脸的社会，除了消费升级作为根本驱动力外,支撑起“颜值经济”迅速发展的,还有不断上涨的收入水平和对消费升级的强烈欲望。年轻一代,并不会因“别人的非议”而压抑自我欲望。另外,男性似乎意识到“颜值经济”带来的好处。“看脸的社会”不再只是个调侃。美国劳动力经济学家丹尼尔·荷马仕在其论文  《颜值与劳动力市场》中给出结论:颜值较低者的平均收入,明显低于颜值较高者,此乃市场的“颜值罚金”。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只能面对，不可能回避。而且，只能是他自己去面对了。他已经距离我很远，专业，我一无所知；导师，我一筹莫展。我能做的只是，搜集复试资料，指导面试礼仪，监督准备过程。我一直都知道――路，始终是他自己走，我只是一拐杖，该丢的时候必须丢！他小时候，我尽力培养自尊自信心；长大些，维护好自尊自信；成人了，用成长起来的自尊自信去面对世事周遭，我不能一辈子都是他的保护伞，我的羽翼护不了翱翔的雄鹰！我心里也明白，孩子小时候，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尽量减少对他身心的干扰，不是为了逃避和无视！这个，我一直都有和孩子说清楚，不是非要把自己的伤痕摆出来给所有人翻看才是真诚，有一种保护叫“善意的谎言”，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

说给孩子，也说给自己：对于人生，对于我们任何人，我们都只是观察者，记录者，参与者。在这物欲横流人心浮动的社会，我们努力做到不激进，不妄求，不盲目，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进能退，不卑不亢，不断修缮自我，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