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征文‖霍着，活着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情所活着。——余华

成长征文‖霍着，活着

文|央烊养样

在5号科学室旁的楼梯口，我们俩坐在阶梯上复习着待会儿的理数试卷二。此时，楼梯往下走就是活动中心和篮球场，外面的吵闹声和我们备考的气氛截然不同，那些男生一直在外边鬼哭狼嚎似地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要打架，粗口你一句我一句地没完没了。而我们手中握住那本巨厚的题库，眼神死锁在书本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先按捺不住那一道道数学题的是我，我身子往她那儿挪了挪并接着说:"Carmen，你说我可不可以躲在门后大大声骂他们‘撒逼！能不能安静啊！’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他们问我们是谁我们便说那人往那儿走了。"

说完后，我往教师楼那儿指了指。

她只是笑了笑，不语。我猜想，她应该是因为交上我这样一个智障又丢脸的朋友，而正思考着人生为何如此艰苦。我看她也不接话，深怕打扰到她复习，我便自主地闭上嘴了。可是，不久后就听到她忽然说了一句: "不读了。"

听到后，我立马放下手中的书本，因为我等这句话等得好久了。我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却看她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 那就让我这个话痨先打开话匣子吧。

我开始告诉她我在简书上得到的一些感悟，不管她爱听不爱听总之我就是说了。"我在那里看懂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现在的我还真的真的很嫩。在这个被保护下的环境, 写不出那种让人特别走心的故事。在人生经验和历练上，目前还是非常不足的。"我说道。

她想了想后, 转过头对我说: "嗯对确实是这样。但有些人都七老八十了，也还是一样的, 读不懂世间, 年纪虽大但还是经历不足。"

"那是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已经很丰富了，就没有再尽力去争取更多的历练了吧。"我回答说。

她沉默片刻，特别语重心长地说:"你呀，就已经是我们圈子里边人称‘打不死的小强’了。我们都像一打就半条命的蟑螂，你就是那种被狂打也不care的那种。"

我坐在比她高一个阶梯上, 这一次轮到我沉默了。我在想要不要把我的故事告诉她。我考虑了一下就觉得事情都过去，说了也无妨。

"Carmen, 我有故事你要听吗？"我问道。她只是点点头，等我开始说。

"你记得我校刊社的彭老师吗？因为她一句'你这样不积极的样子，没资格当主编' ，就短短的一句话就直击我的那道防线。那个时候，我把所有校刊工作全扛自己身上, 我以为自己应付得来就不要麻烦别人帮忙了，结果不行。我当时每晚都在想，唉呀人生怎么他妈那么苦, 睡觉的时候别让我再醒来好了,还是在马路上随便一辆车把我撞死算了。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那样，过后还是因为怕自杀会下地狱，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到最后, 我还是怂了。这样的我，还是你想象中酷酷的我吗？"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没插话, 一直都认真地听我把话说完。

她听完了没有回答我后边的疑问，而是说:"撞车死，你不会下地狱，司机才会下吧。"

我哈哈笑了起来, 我真没想过这个。然后她接着说:"我也有故事，我们交换听吧。" 我嗯应了一声, 双手捧着下巴, 我莫名知道这会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你也知道我是去年才发现自己是弯的，然后跟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很无奈为什么我们这个圈子虽小，就一定要互相欺骗感情呢？难道就没有真爱吗？我那个时候很压抑，我回到家也不能跟任何人说起, 只能躲在被子里，闷着一会儿就哭了，泪干了就睡。那个时候, 特别特别想去死。我还上网找了如何漂亮又快地自杀方式。结果都只找到了prevent suicide ways (避免自杀方式)。我最后找到一个方法就是去找如何度过忧郁，这样的话会出现各种案例，我们就可以从而学到很多自杀的方式了。"她顿了顿, 看着我一副我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她接着说: "那个时候我上网找了开瓦斯，关窗口，在屋里待着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狗带了。这个是第一个方案, 但是因为我怕我家会爆炸, 会火灾就放弃了。第二个是最传统的割脉，在厕所里割, 死后也只是清理血迹, 而且把门锁着中途有人回来也不怕他们阻止。"

我这时，心想:"准备得得还真是透彻啊。"

她接着继续说:" 我那时候已经设好几点几点开始, 趁我爸妈不在的时候，然后写好了遗书。给家人的，给朋友的，我含着泪一边把信写完了。我写给我爸妈是要他们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写完后，还在想要怎么给你们好，要放在哪里。我也写给了你和舒雁她们, 不知道吧？"

我摇摇头。她说:"因为我谁都没有说，我就想悄悄地来, 悄悄地走，也不要让其他人为我善后。就割脉吧，很简单就只是等着血流。"

我回她说:"这我想过，可是会痛死了吧。而且在流血的当儿，体内缺血也会导致呼吸困难等等, 很可怕的。"

她说:"嗯，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丧心病啊，我那时候想哇我的血流着流着, 我终于可以去死了。"

她接着说:"我想过其他的跳楼啊，吞安眠药。跳楼我怕半途后悔了，安眠药不是每间药行都有，而且中途被救的话, 还死不了还要洗胃。所以这两个方法并不适合。哦对了，还有吊颈，可是那个很难善后吧，又怕风扇掉下来。"

我跟她说:"你可以像我那样被车撞啊！"

她回说: " 不想拖累别人, 我死是我的事，那个司机会被我害的。"

我听到这个笑了笑说: "到死都想着别人, 难怪你死不了。"

"所以我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那时候, 我妹妹忽然没有乒乓训练了提早回来，我不想在她在的时候做这种事不然的话她会一辈子有阴影的。过后也找不回那个勇气和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了。"她说道。

沉默片刻，她问我说:"你不讨厌我吗？我说我想自杀。"

我回她说: "我也想过啊，只是我真的很怂。在轻松地死和痛苦活着我选择的还是活着。如果哪天你真死了才托梦告诉我吧，我不会怪你自杀, 那是你的生命你的选择, 我只会永远记得你是个很早就被淘汰的loser。"

她笑了笑然后对我说:"哇, 有需要说得那么难听吗？"

我回说: "又不是说现在的你，怕的话就别想了。"

她嗯了一声说:"我看过一句话说人一出生就开始死去了。我看到的时候特别有感触。"

我跟她说: "等等，为什么我们在聊这种黑暗话题啊?"

她回说: "唉呀，我们不都还笑着说吗？"

这时, 我无意中看了看表，分针跟时针在同样的地方了。........! 然后我们俩很默契地对了一眼后，二话不说直接往考场冲啊！

“话说，你刚刚说我是小强！找死吧你！”

“我是在称赞你啊！”

“我不管，你就是说了我是那可怕的小东西！”

“别打我了，你这臭孩子！”

那个背影, 如果被拍下来了就是两个书包没关，书本凌乱地捧在手上还在互相打闹的女同学吧。

我那时其实很意外的是，我并没有发现到在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们都还坦然一笑地在述说，没有人哭得撕心裂肺，没有说得怨天忧人，也没有去安慰彼此, 更没有去劝勉他人不要再干傻事。

青春里有色彩斑斓，也有暗淡无光，有大风大浪，也有平淡无奇，有好人坏人路人，也有你们我们他们。

长大是瞬间的成熟，不是波折重重的旅程，成长才是。

那时候的我就在想: "能活着聊着死, 总比死后聊活着更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