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猫小姐

再见，猫小姐

第一次见到猫小姐是在2014年9月下旬的安徽蚌埠老家，那是我最艰难的时候，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那时在蚌埠学驾照，所以在市里找了份本职工作，说是本职工作其实入行不到半年，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再加上老家是个三线城市，工资自然高不到哪去，一个月1800勉强养活自己，那时觉得通过学徒方式入行太慢技术太浅，所以着急赚钱去北京学习，无奈又在晚上找了份兼职，在酒吧里面当服务生，说是兼职其实是全职，和其他同事一样，工作时间晚上6点半到凌晨2点半，白天我工作时间是早8点到晚6点，所以除了睡觉留给我的时间只有晚上6点到6点半，这半小时的时间我正好从白天的工作地点走到酒吧，顺便在路上吃个饭。

酒吧里的工作环境很吵闹，震耳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会让我不会那么犯困，而且酒吧里的时间过得很快，这让我一直坚持了下来，但我没有酒吧工作经验，所以一开始跟着同事后面学习，三天以后我就开始独自看台，因为这样我才能拿到小费和提成，那时我已经学会了工作流程，如何点单如何调酒如何收钱，可第一次看台就遇到了问题，客人要一打啤酒，通常要酒要么一箱要么半箱，我不懂一打什么意思，酒吧里有一种提啤酒的小篮子，每次可以装6瓶，我以为这就是一打，所以我收了钱就去吧台拿酒，回来后我把6瓶啤酒拿出来客人愣住了，问我一打是什么意思，我犹犹豫豫的拿了提酒的篮子说这不是一打吗？客人喝了酒脾气明显有些不好，说我再要一打啤酒，现在去拿什么时候拿对什么时候为止。我问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同事后又跑了两趟才拿对，回来后客人对我骂道你是新来的吗，一打啤酒都不知道是几瓶，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我不知所措只好站在那里忙点头说是是是，这时猫小姐站了起来说，小朋友新来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喝酒，来来来。边说着边把客人拉回了座位上，我之所以称她为猫小姐，是因为她头上戴着两只“猫耳朵”，脸上画着猫的胡须，她长的很漂亮，有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身材凹凸有致，腰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肉，她是酒吧里的DS，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们是同事，之后猫小姐继续和客人划拳喝酒，我站在旁边给她们倒酒拿杯子递纸巾。客人喝完了酒起身要走，给身边的几个DS付了台费和小费，我站在旁边却没有给我，小费这东西客人不给自己是不能主动去要的，再加上开始酒水拿错了所以我没有说话，这时猫小姐又走过来趴在我耳朵上问我，给你小费了吗？我摇摇头说没有，猫小姐没说话又走到客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客人又递给了我一百块钱然后就走了，我趴在猫小姐耳朵上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雷锋就好了，猫小姐说道。然后她接着又说到，下次记得跟客人要小费，没什么丢人的，自己跑来跑去辛苦一晚上，不要点小费图个啥，在酒吧上班就靠小费挣钱的。我说我们主管不让我们主动跟客人要。猫小姐说，有些客人小气，你不要他不会主动给你的，你可以跟你这桌的坐台DS说，让她们帮你要，我们女的比你们男的要小费好要的多，而你以后服务的时候就要留点心，倒酒要给她们少倒一点，吃完水果及时递纸巾，杯子也要经常换，手机钱包也要看着点。我再次谢过她，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却以如此尴尬的方式。

之后的日子我们经常碰面，但只是打个招呼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她会过来找我借火有时候会来借烟，每次都是拍拍肩膀就走了，直到有一次我们又在一个卡座上，那天有个同事请假，我一个人看两个台子，猫小姐就在我其中一个台子上陪客人，我一晚上没闲着，跑来跑去，招呼着两桌的客人，猫小姐也替我招呼着她那桌的客人。那时候酒吧上班要求必须穿皮鞋，我没什么钱，于是在淘宝花48块钱买了双便宜的皮鞋，没想到难穿的要死，让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穿皮鞋，穿了一个月两只脚磨的全是血泡，脚后跟前脚趾磨的又红又痒，而且皮鞋闷热无比一点也不透气，即使这样我也没有花钱去买新的，而是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去厕所里面，把鞋脱了袜子脱了两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这样会让我减轻疼痛舒服无比，真的，比得了脚气抓起痒来还要舒服！因为我看两个台子，跑的比较多，一次中途休息的时候回来发现猫小姐不见了，我以为她去了厕所，可是这边的客人却把我叫了过去，满脸不高兴的说，把刚才这女的给我找来，让她把钱拿走，老子不差她的钱！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酒吧里的“规矩”，谁是主客谁会掏钱遇到喝多的客人怎么处理等等问题。见到客人不高兴，我忙陪着笑着说，哥，怎么了，刚才那个不满意的话，我再去给您叫几个过来？客人摇摇头，从钱包里抽出一些钱甩在了地上说，让她回来，在我面前把钱捡走！在这里上班跟我他妈的装什么清纯！我给他点了根烟然后陪着笑弯腰把钱捡了起来说，嗨，哥您跟她一小姑娘一般见识干嘛，她准是被您骂怕了不敢回来了，我先替她给您赔个不是，这钱我替她谢谢您，下次过来我让她亲自给您赔礼道歉。客人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临走时嘴里还骂了一句真他妈扫兴！我弯着腰说您慢走，心里也骂了一句，有俩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实上有钱确实了不起，而我那句话也只是气话罢了，说完我把钱装进了口袋里。

凌晨下班后在门口我见到了猫小姐坐在路边抽烟，她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着。我走过去把钱递给她说，钱我替你收着了，这年头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猫小姐本来见我笑着的脸又绷住了说，老娘出来坐台又不是来卖的，有钱找别人去，我可不要他的臭钱，你刚才是没看到，他还对我动手动脚！我说，酒吧里什么人都有，谁让人家有钱呢。猫小姐翻了个白眼说，反正这钱我不要！要么你陪我一天就当我给你的小费吧。我说那行，我先替您收着，我白天不上班，休息一天，说吧，爷，您想怎么玩啊？不过事先说好，我也是卖艺不卖身的。猫小姐捂着嘴笑着说，白天再说吧，我现在想吃烤串了，然后再大大的睡上一觉，今个把小爷我伺候好了，重重有赏。我拍了拍袖子低头说道，得咧。

猫小姐带我来到一家营业到很晚的烧烤摊上，我们点了一些串，要了一大箱啤酒，我问她喝的完吗？猫小姐说，瞧不起人是不是，小爷我可是千杯不醉。可是后来我们才喝了几十杯就有了醉意，猫小姐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我说你醉了，猫小姐说我还有倒，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李白的诗，我说道。

猫小姐歪着头看着我笑着说，可以嘛，知道的还不少。

我说你喜欢李白？

是啊，李白一生仗剑天涯放荡不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多潇洒！说这话的时候猫小姐左手握着酒杯右手大手一挥，仿佛真的像李白一样，手里握着一把剑。于是我们聊起了很多文学和生活方面的话题从古至今，从凌晨到天明；猫小姐说其实我想要的人生很简单，我想攒够了钱去完成一场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然后把我的故事记录下来，或许我还会碰到一个喜欢的人，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喝了一口酒后放下杯子说，其实我也想要你的这种人生，可是我就难喽，我是男人，男人是丈夫是儿子是女婿是父亲这辈子角色太多了，可唯独不是自己；我以前也像你一样，我有吉他我有单车我有笔记本，我去过很多地方，我唱过很多歌，我也写过很多的文字，可是如今吉他断了弦单车蒙了灰笔记本也空白了；现在每天做两份工作，有时连想这些的时间都没有，白天有时候还要去学驾照，每次坐公交我都麻烦师傅到站叫我，因为每次坐车我都会睡着。

猫小姐说，一直没问你，干嘛这么拼？有时上班的时候都能看到你站在那里睡觉。

哈哈，我才没睡觉呢，我那是闭目养神，关于我为什么做两份工作，这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那是1999年的一个冬天……

停！打住，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那时候说起呢，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皮，猫小姐给了我一个白眼说道。

好吧，长话短说，为了一个字——钱。

…………

没了？猫小姐似乎还在等待着我的下文。

没了！

挣那多么钱干嘛呀？掉钱眼里了。

嗨，穷啊，用一句段子形容就是三年不洗头只为吃上一口油，我脚上这双皮鞋你知道有多难穿吗，我这双脚都快磨废了，就这也一直没舍得买新的，我得攒钱，我要去北京学习；我今年都24了，可还是一事无成，我马上就要面临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真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事在人为嘛，你想得太多啦，来，干杯！猫小姐笑着举起酒杯跟我说道。

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天我就要跟生活请个假，做个快乐的傻子，我干了杯中酒也同样说道。

李白的诗，哈哈，猫小姐用手指着我笑道。

我说，我会出现在你的故事里吗？

当然，你努力的样子我很佩服，不管以后走到哪，我都会记得你，那我会出现在你的文字里吗？

我说，当然，你对生活的态度我也很羡慕，你是我认识为数不多的姑娘当中活的最洒脱的一个。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笑着摇摇头。

因为世间万物唯我所用，非我所有，猫小姐深情的向我说道。

我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猫小姐说这句话的眼神，可是一只虫子飞进了我的眼睛里，我眨了眨眼，泪水流了出来，猫小姐说不会被我感动了吧。

我说，一只虫子进了我的眼睛，我边说边用力揉着眼睛。

猫小姐说你别动，然后她起身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扒着我的眼睛，然后把脸凑了上来对着我的眼睛大大的吹了一口气，一股酒香扑面而来，一只虫子撞进了我的眼睛，一颗子弹打进了我的胸膛，我心跳加速，终于醉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一张粉色的床单上，起身揉了揉眼睛，一只小花猫从我身边一跃而下，或许是被我惊到了，原来她真的养了一只猫，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我环顾房间发现空无一人，于是走到客厅喊了几声，依旧没人答应，我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鞋盒，旁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到：小爷我赏你的，我下午去练舞了，钥匙在门后，晚上见。我打开盒子，一双崭新的皮鞋，我试了试，正好合脚舒服无比，我开心的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发现沙发旁边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很多小说，《白鹿原》《穆斯林的葬礼》《长恨歌》还有韩寒、三毛、路遥的一些书，很多都是我也喜欢的书籍，我随手拿起一本靠在沙发上翻了起来，这时小花猫不知从哪里又跑了出来跳进了沙发里，然后把头靠在我的腿上伸了个懒腰睡去了，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好在我不是一个讨厌猫的人。我拂了拂它的身子想到，猫小姐平时休息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书，小花猫趴在她的腿上安静的睡觉。

快到傍晚的时候猫小姐从外面回来了，她看到我还在屋子里并没有感到奇怪，而是问我吃东西了吗？我说看你冰箱里有吃的，没经过你同意就打开吃了。猫小姐把包挂起来说道，没关系你可别跟我见外，不然凌晨喝完酒我就把你扔大马路上，哪还能把你带回我屋里来。我说谢谢你的收留和皮鞋，猫小姐说又见外了不是，我去洗澡了，你等我一会待会一块出去吃饭。不等我说话猫小姐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心里有些心猿意马。好在猫小姐不一会就出来了，然后给小花猫准备了食物和水，就准备出门，我问她小花猫叫什么名字？

猫小姐抚摸着小花猫说道，它叫“喵喵”是我从小区里捡来的流浪猫，其实它很乖也很听话，我觉得我们的命运很像，所以我就把它收留了。

命运很像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好的感觉。

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一直跟奶奶长大的，前几年奶奶走了，我就独自生活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命运很像。

对不起，一直没听你说过。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走吧，吃饭去，对了，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帮我照顾它吗？猫小姐锁好门转头看向我认真的说道。

我说当然，不过你去哪里？

旅行啊，当然是去完成一场穿越世界的旅行，猫小姐笑着对我说道。

一个夜晚过后第二天我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去，一天两份工作，我又像台机器一样不停的转动着，唯有猫小姐那晚对我吹过的一口酒气，感觉还残留在我的脸上，让我每每想起都会有些醉意，我为自己的感觉有些诧异，我想我是喜欢上她了吗？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女生抽烟喝酒的人，但从那天之后我总是期待夜晚的到来。

不知不觉我这台机器已经日夜不休的转了三个月，我终于攒够了学费，我提前半个月跟两个老板打了辞职报告，可是白天的工作老板却提前一个礼拜把我赶走了，还美曰其名的说为了不耽误我的时间，可是当初给我画大饼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是耽误我时间。那时我没有住处，老板也没有给我们租房子，每天晚上就和两个同事住在店里，他俩打地铺，我睡沙发，沙发又小又窄，我连翻身的地方都没有，就这样我睡了将近三个月，其实每天两份工作，就算给我张凳子我也能睡着。从白天工作的店里离开后，我连沙发也没法睡了，我像一只流浪狗在网吧待了一宿在肯德基待了一宿，第三天在公园的椅子上被猫小姐捡回了家，我说再次谢谢你的收留，小生无以为报，只有对姑娘以身相许。

猫小姐笑着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在外面沙发上睡吧，上次喝多了不忍心把你丢在客厅里而已。就这样我又有沙发睡了，不过这一次我觉得沙发又大又舒服！就算给我一张大床我也不换，除非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

第二天我被“喵喵”的小爪子挠醒了，我抓了抓鼻子，睁开眼看到猫小姐站在一旁傻乐说道，快起来吧，带“喵喵”去小区里遛一圈，我说遛狗我知道，遛猫还是头一次听说。猫小姐乐道，别废话了，我家“喵喵”挠你，让你带它玩那是它看得起你，还不快快谢恩。

是，小的谢过喵大人，我也开玩笑的说道。

洗漱完毕，我和猫小姐带着“喵喵”来到楼下花园里散步，这时一只公猫从草丛里跑了出来，和我家“喵喵”相互蹭了蹭，我笑道，这不会是“喵喵”的男朋友吧，太没礼貌了，见到家长也不过来摇摇尾巴。猫小姐被我逗乐道，别傻啦，它又不是狗。

于是两只猫就你追我打的在草丛里嬉戏着，公猫几次乘机把“喵喵”扑倒在地占它便宜，我指着公猫向猫小姐大喊到，喂，这就过分了啊，都这样了你也不管管。猫小姐在一旁被我逗的前仰后合。走到小区门口，猫小姐问我要吃点什么？我说，在俺们蚌埠早上当然要喝胡辣汤啦。猫小姐又笑道，还有烧饼夹里脊。

在猫小姐那里住了一个礼拜后，我把酒吧的工作也辞去了，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谢谢你的收留。

哦，去北京吗？可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时不我待，过年我不回来了，下次咱们再见面的时候，我就是行业精英。

猫小姐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能陪我再喝一杯吗？

当然。

我一路向北，离开没有你的城市。

…………

…………

猫小姐，我走了，可是我走了半年，没有等到你说要去旅行的消息，而是等来了你的噩耗，那时我已学成，但没有归来见到你最后一面。原来你早已知道自己的命运，才会如此洒脱的要去旅行要去寻找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最后你却留在了原地，哪里也没有去。

我声俱泪下跌跌撞撞的奔向你，可你却笑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往常你一定会跑过来扶起我紧张的问我怎么了，可是你没有，你就那么站着、笑着，因为你已经变成了一张黑白色的照片。我怀疑自己的生命中是否真的有过你的出现，我是不是那晚真的被客人骂的狗血淋头，我是不是一直穿着那双磨脚的廉价皮鞋，我是不是常常一个人在深夜的摊子上喝的烂醉对着自己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真的在冰凉的公园凳子上睡了一个礼拜，猫小姐，你给我短暂而又清晰的回忆，像梦一场。

我在你的坟前坐了一夜，和你说了一夜的话，还记得离别前的那晚吗？那晚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喝了很多酒，我记得我又流泪了，可是屋子里没有虫子更没有风沙，可我就是流泪了，泪流满面。

第二天我醒来后，看到你和“喵喵”都枕在我的腿上睡觉，我小心翼翼的抽开腿，可还是把你惊醒了，你揉揉眼睛站起来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说道，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

猫小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跟我客气了，而我也只好跟你说没关系。

我拿起昨晚收拾好的行李走到门口，我说你别送了，我怕你会哭。你笑着说，别臭美了，我只是想把家里垃圾带下去，顺便送送你。我说我帮你带下去吧，可是我从你手里接过垃圾的时候你明显有些不舍，我想只是一袋垃圾而已，你不会不放心吧。

下楼后我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朝着小区大门走去，我期待你能冲下来叫住我，可是你没有，因为这只是一个穷小子的幻想而已。而你却在楼上的阳台上冲我喊到，喂！

我回头看到你趴在阳台上望着我，露出了笑容。

喂，走了啊？

是啊。

去哪儿？

车站喽。

然后呢？

当然是坐车去北京啊。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半年吧或许会更久，我想去大城市锻炼一下，总之下次咱们再见面，我肯定比现在优秀。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你，祝你一路顺风。

我冲你用力的挥手，回过头泪流满面。

我一路向北，到了北京我从包里找到五千块钱，原来是你昨夜偷偷塞进我包里的，你总是担心我刚到大城市会受委屈，可我什么苦没吃过，我只是不想让我喜欢的你也跟着我吃苦受累，我要变得更优秀一点更成熟一点，更有能力一点，我不想再成为几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因为贫穷而失去了爱情。我曾对你说过我会找到一个爱的人我们会在一起，最后会结婚生子。你说，爱不爱一个人，在不在一起，能不能结婚，其实是三种截然不同的事情；我终于明白你所说的，世间万物唯我所用，非我所有。

那一年夏天韩寒的第一部电影《后会无期》正在热映，里面有一句台词：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你坐在沙发上哭的稀里哗啦，我站在旁边束手无措。

猫小姐，我走了，我把“喵喵”带回了家，因为我答应过你要收留它。都说猫是一种通灵的动物，如果是真的，“喵喵”你能不能替我告诉另一个时空的她，我爱她。

第二天，我把单车擦洗干净，把吉他从新装上了弦，我准备了帐篷和睡袋，我把“喵喵”带在身上，再次来到猫小姐的坟前。

猫小姐，我知道离别那晚你在夜里偷偷吻了我，可我不敢醒来，我怕这个还没织好的梦会破碎，谢谢你的错爱，或许我无法替你完成一场穿越世界的旅行，但我会为你穿越中国。

再见了，猫小姐。

                                        （完）

                                    安徽•芜湖

                                     

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北岛

再见，猫小姐 再见，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