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27分,鹰巢主控室的灯还亮着,一个人影在光芒中格外瞩目。
“指挥官,我已经按你说的将你的文档全部修改了,”队员Zhang打开房门,对着坐在巨大电子控制台前的人说到,“看一下吧,如果不满意我再去修改。”
MTF Beta-19的指挥官Sun接过文档,一字一句地读着,眼中充满了疲倦和茫然——他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MTF Beta-19 指挥官Sun(内部代号:■■■■■):Sun是MTF Beta-19的指挥官,在物理学和高等数学中具有极高的推算力。每次长期追踪都是从他的计算中定位的。同时由于作战能力较差,极少出现在战场上而总是作为总指挥现身。
“可以了,就这样吧。”Sun把档案放在控制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向他左前方的落地窗,望向那片夹杂着几点光亮的漆黑的大地。
良久,他转过身,看向Zhang“其他人都睡了吗?”
“Guo和Zhao还在外执行任务。上一次的刺杀行动彻底激怒了湿地党,他们两个决定彻底歼灭他们,一劳永逸。”
“那别人呢?都在这吗?”
“Shan前些天回了他家乡一趟。他父亲想让他离开基金会,继承家里的祖业,”Zhang回答到,言语中带着一丝忧虑。“我担心如果他拒绝的话,我们的经费来源会不会受到影响。”
“嗯......”Sun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下次任务地点的监控设备还有一点需要处理。”Zhang拿起文档,向屋外走去。
“Zebra,”Zhang猛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望向身后满脸皱纹的男人。
灯光很亮,亮得阻碍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能从眉眼中辨认出这个人——MTF Beta-19的指挥官Sun。
“你还记得我的第一次独立任务吗?”Sun坐了下来,缓缓说到。“不介意的话,再给我讲讲吧。我感觉...我的记忆力又在衰退,可我还不想忘了这事。”
“如果你真的想听的话,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Zhang把文档放在门旁的保险箱上,半边身子靠向墙壁,从风衣兜中摸出了一根烟,慢慢地点燃。他长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眼前男人的脸。
“那次行动我们七个就在这里观看,因为你是最后一个执行独立任务的。”Zhang开口,“你给它起了一个我们都不理解的名字。而直到最后,我们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高雪轮行动。”
“新进队员Sun,你本次的任务是前往非洲■■的■■■村,找回被当地恐怖组织非法占有的SCP-CN-■■■。记住,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夺回异常物品,除此之外,不要伤害任何无关人员。但如果情况紧急,我们允许你正当保护自己的安全。完毕。”挂断基金会中国总部的通信,新进队员Sun独自一人登上直升飞机,动身前往非洲。然而他并不知道,他的队友们此时正在即将成为他们据点的Site-CN-■■内,仔细而好奇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25小时后,Sun从直升机上跳下,只身进入了村子。此时是夜里12:29分,村民们都已经入睡了。Sun根据总部提供的地图,很快便来到了恐怖组织基地的门前。
“好,接下来就找个屋顶翻进去吧...”Sun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移向基地的后方,寻找着房屋和暗道。终于,他在不远处找到了基地的通风管道。
“就从这进去吧...每次都要走这种地方,真是搞不懂这帮人的脑回路,装个暗门什么的不好吗”Sun一边抱怨道,一边打开管道门,打开手电筒。俯下身子爬了进去。
通风管道长的诡异,Sun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专门为了防止外人爬进来才弄的这么长,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通风管道。“好...前面有光,应该快到头了。”Sun安慰自己,加快了爬行速度。忽然,他隐约听到前面的分支管道处有细微的声音。Sun缩了缩身子,关上手电筒,拿出了手枪,小心地向前蠕动着。
他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声音。周围很静,静到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伴随着基地内不规律的活塞声。前面管道的声音似乎也停止了,好像在和他保持同步。这让Sun微微有些紧张。
三米...
两米..
一米.
Sun抢先一步伸出手枪,同时把头用力抵向那人。他并没有感觉到金属的冰冷——那人根本没有武器,什么也没有。
Sun使劲眨了眨眼,手还是没有放松。面前的这个人,居然只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有16、7岁。黄色的皮肤,不是本地人。
“你是谁?”Sun首先问到,没有考虑她听不听得懂中文。
“别开枪...如果你是来杀Pegger的,我们就是一路人。”女孩回答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你要是相信我,等会出去后就跟着我走,我已经是第四次来这了。”
Sun将信将疑地放下手枪“我没理由相信你,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跟着你走。反正我有办法离开这。还有,你说的Pegger是谁?”
“你不是村子里的?”女孩皱了皱眉,“那你是从哪来的?中国?日本?拜托,他们这没有你们想要的那些东西,只有人的尸体、闷热的空气和一把...”话未说完,女孩闭上了嘴。
“一把什么?”Sun急切地问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这次任务的目标:SCP-CN-■■■正是一把古太刀。而女孩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它。
“啊...没什么。如果你真想要的话,和我一起杀掉Pegger就行了。之后这里的什么东西都归你。现在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跟着我走。”Sun退了几步,让女孩带路。
“如果这里的东西都归我的话,那你要什么呢?”Sun问到。
“他的人头。”女孩回答的干脆利落,连Sun都愣了一下。“他该死,我只想让他死。”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会尽量帮你的。”Sun跟着女孩,爬出了狭窄又漫长的管道。
伸展了几下身子,Sun觉得好多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走呢?”虽然不相信这个小姑娘,Sun还是提出了问题。
“上到上面去。”女孩指着天上,Sun随即向上看去。在整个建筑的最顶层,有一个平台。看上去有30多米高。
“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Sun问她,“那个Pegger?”
“没有,他一直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据说只有他的亲信才见过他的真面目。”女孩回答。“还是说说这吧,这里本来是当地的炼铁工厂,自从被废弃后就成了这帮人的老巢。那里就是Pegger的‘断头台’,他总是喜欢在那杀死俘虏。”女孩停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开口:“我父母就是被他杀死的。”
空气很闷,很热。,Sun估计已经是1点多了。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说话。良久,女孩打破了寂静。“我是被一个买卖人口的组织从蒙古骗过来的。组织的头目是一对夫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很喜欢我,竟把我当成亲女儿养大,那时我才6岁。”
“我就一直跟着他们四处漂泊,帮他们处理事务,干活、清点人数。为了和各地的人交流,我学会了至少4种语言。因为一直没有机会逃走,我也就没想着再回去了。时间一长,他们确实就像是我的亲生父母一样了。”
“一年前,他们说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就不干了,永远在这安家,我自然很乐意。然而,就是这最后一笔生意,害死了他们。”
“我父母和Pegger在价格问题上起了争执,父亲一怒之下砍断了Pegger的左手——用的就是那把刀,但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它的,他称之为‘黑手’。我吓得晕了过去。之后,Pegger的手下开枪射杀了我们所有人,除了我。他把尸体一个个扔下平台,最后把我也扔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一堆尸体中醒来,身上满是爬虫。我想动,可身子不听我的话,一点也动不了,我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村里一户人家的屋中。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们都死了,而我逃过了一劫。”
“我必须报仇。”
Sun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是因为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女孩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意志力;二是因为,那个杀害了他父母的白面恶魔,
正拿着那把刀,向女孩背后冲来。
“小心!”Sun大喊着,向女孩跑过去,但还没等他抬脚,他的身子却先倒了下来。他的脑袋被人重重地击打了。
“什...”女孩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可已经太晚了。锋利的刀刃笔直地插入女孩的左肩,Sun抬起头,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Pegger狞笑着,仅有的一只手松开了刀,转身离开了两人。
Sun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凌晨三点零二分,Sun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跪在Pegger面前,而女孩就在他旁边。
Sun艰难地站起来,冷静地问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的组织会给你的,只要你别伤害她。”他顿了顿,“告诉我,我马上让人送来,然后我们就离开。”
“小子,你是在和我谈判吗?”Pegger戏谑地嘲弄到“我听得懂中文,奇怪吗?凭你现在的处境,我想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她?一个你才刚认识的女孩?”
“因为我不允许有人受伤——仅此而已。”Sun回答,“我相信她”。
“是真的吗?你相信她?”Pegger笑了出来“你难道没有脑子吗?一切怎么会这么巧?你第一次来这就能遇见一个对这里了如指掌的人,还要带着你找我?”
“别说这些了。快提要求吧,再等会就没有机会了,我的组织会找到我的。”
“你在怀疑,不是吗?”Pegger突然止住了笑声,“为了让你死的明白点,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什么被卖买的奴隶。
她才是这里真正的领导者——Betty。而我,的确是Pegger,只不过,是前任首领。”Pegger摘下了面具,对Sun说道。
“她骗了你。她当时根本没有晕过去,反倒是她,夺过了那男人的刀,干脆利落地杀死了他们。然后,她告诉我,她想要这里作为她的家,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和我们同归于尽。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位。”Pegger一字一句地陈述着。“两个月前,我们决定把她处理掉。与此同时,我们意外发现了那把刀——它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能让它的使用者暂时失去所有情感,但如果使用时间过长,这种效果将变成不可逆的。她察觉到了我们的计划,便抢先逃跑了。我们也就没再寻找。”
“但今晚,我猜你是想来拿走这把刀的吧?结果意外地撞见了这小子,你就把他利用了。”Pegger笑到“我没的说错吧,Betty?”
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Sun脑中一片空白,他看不清女孩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其实是这样的人。所有情绪一并涌上大脑,愤怒,悲伤,无奈,猜疑,催化出的,是无尽的迷惘。
“放了她。”Sun闭上眼睛“我要带她离开。”
“你在说什么呢?是不敢相信?还是想自己处理她?”Pegger大喊着“你只是个棋子,你什么都干不了的!”
“最后一遍,放开她。”Sun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们今天都得死!”Pegger被激怒了,拔出了女孩肩膀上的刀,狠狠地刺向了她的胸膛。
鲜血喷涌,女孩应声倒地。
Sun猛然睁开双眼,飞奔到Pegger身边,一拳打在他的脸上。Pegger还没来得及躲闪,腹部又挨了一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Sun走向女孩,轻轻地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在女孩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帮她合上了眼睛。他站起来,慢慢地拔出刀,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Pegger。Pegger看见了一张脸,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但足以让他永远铭记。
当晚,整个工厂,七百余人,无一生还。
“回来的时候,你身上一片血红,还抱着一个女孩。虽然已经没有呼吸了,但你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放开。后来为了安慰你,我们把她埋葬在鹰巢的后花园里。”Zhang熄灭手中的烟,慢慢地说“任务失败了,SCP-CN-■■■下落不明,你还被那个国家通缉了。多亏我修改了数据库才把你移回到白名单上。”
“故事讲完了,怎么样,想起来了吗?”Zhang笑到,“真想问问你,私自占有一个异常物品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还好吧,你都知道它的效果还问我。”Sun摇了摇头“没有情感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高雪轮,花语是‘欺骗’。”Zhang突然开口,“还要再这么隐瞒下去吗?”
“也许某一天吧。”Sun站起身,看向窗外。“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新生活。”
“只是你自己需要而已。”Zhang拿起文档,打开房门“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去了。记住,别再骗自己了。”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那好吧,晚安。Bel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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