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几乎家家都养鸡,大妈们都喜欢养母鸡,又会下蛋,又能吃肉,多好啊。
小鸡娃子长得都一样,能看出公母来也是个技术活。
我妈就很会挑鸡娃,她选的小鸡娃多数是母鸡。母鸡老实,不追着咬我,还会下蛋,我也很喜欢。
妈妈是个热爱生活的主妇,养起鸡來也是兴致勃勃的。她在墙上贴了一张表格,给每只鸡起了名字:小黑、小白、小芦花什么的,哪个下了蛋就在名字后边打一个勾,下蛋多的,就会加一些精饲料;如果总占着窝不下蛋的,前景就有些不妙了。
我记得当时我家鸡群里的劳模是小芦花,每天一个蛋,非常准时。小芦花快要下蛋的时候,先是会东张西望,估计是看看四周有没有危险,然后会咕咕叫着趴下来,我能感觉到它努力生蛋的那个认真劲儿,有时候憋得脸通红,脖子一个劲前伸,那个时候真想帮它一把,但我知道我不能出声,如果惊了小芦花,这个蛋就下不出来了。
等小芦花完成了当天的生产任务,就会咕咕叫着站起来,好像是在说:“看看吧!看看吧!我的鸡蛋下完了,赶紧给我加点精饲料吧!”这时候我会赶紧把还热乎乎的鸡蛋掏出来,给妈妈送去,看到妈妈的笑容我也特别开心。
那时候鸡蛋金贵得很,一盘炒鸡蛋就是最馋人的硬菜,我们过生日的时候,祝贺的礼物就是煮两个鸡蛋,觉得香的不得了。 所以说,我家的那些鸡为我们度过困难时期立了大功。
那时候鸡是可以散养的,大院里经常能看到一些鸡在悠闲地散步。你也养,我也养,抱错了怎么办?
不会的,别看鸡长得都差不多,但在家庭主妇眼里,自家的鸡即便是混在鸡群里也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当然为了减少误会和矛盾,各家主妇都会在自家的鸡上做一些记号,最简单的方法是在鸡的身上涂些颜色,买颜料太费钱,还是用红药水和紫药水最方便,有的涂在鸡头上,有的涂在鸡尾上,有的涂在翅膀上,反正各家的涂法都有很多高招,从来没有因为鸡的身份问题而纠缠不清的。
而且各位主妇叫鸡回家吃饭的声音都不一样,咕咕咕、喽喽喽、叽叽叽……咱听不懂,鸡一听就明白,赶紧互相吆喝着往家走,回去晚了就只能“望盘兴叹”了。
别看鸡的脑袋很小,但鸡是很聪明的,比如说,鸡能记住回家的路,即便是在楼房,它们也能记住门牌号,自己上楼,自己回家,有时候家里门关着,它们就会用嘴敲门,咚咚咚,主人一听就知道,咱家的鸡回来了,如果这时候我妈在厨房忙着,就会喊我们:“快点给鸡开门!”
当然,鸡的脑袋毕竟有点小,有时候也不够使。我家的下蛋劳模小芦花这就因为这个原因遇害的!
案情是这样的:那天小芦花准时回家吃饭,它慢慢走进109栋楼道,走上二楼,与往常一样在5号房门轻轻敲了几下,可偏偏那天我妈出去有事,我们还没放学回家,屋里没人回应。小芦花心里可能有点困惑,以为自己记错楼层了,就继续往楼上走,它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我们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妈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后来她跟我闲聊时还在分析案情:
如果走错了,谁家也进不去,小芦花一定会返回来的。它没有回来,说明有一家人放它进去了,不是自家的鸡为什么要放进去?显然不怀好意!进去了,那家人会养起来吗?估计不会,因为小芦花会叫唤,我们会听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杀鸡灭口”,可怜的小芦花,我家的下蛋劳模,就这样惨死在一次迷路之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