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了解卡夫卡吗?理解卡夫卡,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理解我们自己。二十世纪的世界文学,卡夫卡的声音,无疑是独特的,也是不可重复的。因此有人说:“走近卡夫卡十分不易,离开卡夫卡似乎更难。”
三年前,我入住简书后,开始认真研读喜爱的作家,他们是:余华,莫言,苏童,马原,格非。几乎在每个人的作品中,我都看到了卡夫卡的影子。可以说,卡夫卡影响了马尔克斯,而马尔克斯影响了中国的一代作家。余华甚至说过:“卡夫卡在川瑞康城的屠刀下救了我,这是命运的恩赐。”
那以后,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只要陷入沉思,便会与他相逢。而在此之前的若干年,我一直是个肤浅而盲目乐观的人,沾沾自喜地沉浸在一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之中。
卡夫卡的尖锐令我惊讶,惊讶之后,我学会了质疑,对自己,对作品,乃至整个世界。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举着一盏导航灯,有时我想偷懒片刻或者来点轻松的小猫钓鱼,便会遭遇他深邃目光的凝视。
前不久,我终于意识到,他已经对我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他让我的肩上有了责任,在此之前,只有鲁迅给过我类似的感觉。
卡夫卡的伟大与深邃,令我百感交集。他对我的心智和思想进行了全盘的否定,让我重新审视世界和人的生命。因为他的出现,过去在我眼里的完美世界不见了,我在碎片中忧伤地看着世界,倾听内心的声音。这是痛苦的阶段,潜意识里我们都不想成为清醒的人,那很累。
卡夫卡的影响是悄然进行的,他使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和范围,面对各种商业利益的诱惑,与生活刻意保持一种距离,一种忍耐和一种节制,从而保持一种独立和清醒。
卡夫卡的世界之所以独特,是因为他由内部向外扩展,他的清醒和敏感我们无法理解,是因为我们趴在地上与那些利益相关的事情贴得太紧。
02
这就是卡夫卡,一个违逆常规和反抗自己的人。
卡夫卡小说的特征体现在不确定性上。他的小说往往没有起始,没有结尾,没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没有明确的方向。
采用鲜明的象征、淡化的情节和寓言性质的人物,通过象征、暗示、夸张等手法予以表现。在冷峻的语言下跳跃着一颗灼热的心,形成了外冷内热悲喜交加的叙事风格。
你一定听说过马尔克斯的那句名言:“我的天,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啊!”
如果把近代特别火爆的中外作家聚在一起,就会发现,卡夫卡竟然是他们的开山鼻祖。在众多作家当中,卡夫卡是把写作与生命抱的最紧密的一个。他用生命拥抱写作,用写作放大生命;把生命交付写作,把写作还原为生命。
他让世界惊叫,而自己却平静地思考,他让世界满足而自己痛苦地挣扎。一个充满尖锐矛盾的人,他的生活依赖他的思想,而他的思想就是他的写作。“倘若我不写作,就会被一只手坚定地推出生活之外。只有通过写作我才停留在生命中”。
他将写作和思考推向文学的极端。他对现实生活理解得精准透视。对他来说,生活像毫无关联的谜语,而谜底在他手上。他具有双重视力,他可以借助于天使的圣光,照亮污浊的世界和人间,同时也看到了极度的黑暗而毁灭了自己。
卡夫卡并非一位哲学家,他的写作只能以文学的方式展开。换言之,他是以形象思维的方式来吸纳、释放他对世界和生命的思考与感悟的。不得不承认,作家的思想,来的比哲学家的思想更尖锐坦诚,因为他们融合了更多的实际经验,更加易懂。
卡夫卡的最可贵之处在于,当他博览群书之后,对成为作家的全部理论已经醇熟于心,却依然能够不受任何理论和框架的影响,而直冲九天任意飞翔。
和梵高一样,他的情绪有多失控,他的文字就有多闪光,他的潜意识有多自由,他的作品就有多奔放。他天马行空,在文字中独往独来。他倾心于挖掘那些未被发现的,讲述那些未被言说的,保持着独立的批判精神。
也有不少人从来无法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写作的方法,却给自己一个很好的解脱理由,我不看任何写作方法的书,我只管写,就像卡发卡那样,我不受任何约束和绑架。
是滴,将写作知识纯熟于心后,还能跳出来放飞自己和大脑一片空白肆意乱写确实是两回事。前者是曾经沧海的宽广和豁达,阅尽天下后的明晰清澈,而后者不过是妄非自薄的小儿科式大胆妄为。
苏格拉底说:“在灵魂接受学识的时侯,应该与质疑相伴,以保证自己能时刻清醒,方便灵魂从这些学识中及时抽离。” 卡夫卡做到了这一点,他因此而伟大。
03
如果说他的作品令人惊讶,那么作家本人更令人惊讶。但今天我们不谈他的人生,只谈他对写作的态度。
卡夫卡终生未娶,但爱情使他获得灵感,他又通过写作来疗愈自己因爱情受伤的心灵。
唯一一个了解他最多的人是密伦娜,她是一位年仅24岁的作家、翻译家,她非常清楚,卡夫卡有着绝顶的才华却不适宜于作丈夫,因此,在他们恋爱的关键时刻,她离开了卡夫卡,回到了并不爱她的丈夫的身边。
她在一封信中写道:生活对于卡夫卡来说,与对其他的普通人完全不同。像金钱、交易所、外汇市场都是完全神秘的。他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都是一个谜,一个奇迹,其情形就像火车头对于一个小孩一样。
他不为任何利益而写,只想真实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恐惧、不安、骚动和矛盾,他从不去想自己的作品要接受世俗的评判,从不考虑自己写得怎样!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我的文章是不得不写,“我写作,所以我活着。”
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正在下陷的谎言和幻想的泥淖里,那里降生了许多残酷的怪物,它们冲着记者的镜头友好地微笑,同时却已经像践踏昆虫那样,从千百万人身上践踏过去,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点。”
我们看到的和经历的正是卡夫卡展示给我们的荒诞生活。他最大限度地逼迫我们去面对一种熟悉而陌生的世界和自己,以生活来缓解人与世界、人与现实的对抗与敌意。他启示我们审视生活,乃至一切事物,用逆向与反证的思维方式,会令我们看到事物的核心而避免误入迷途。
卡夫卡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他一生写了大量书信和日记、构建起一个深邃而传奇的宝库。他的书信和扎记把这个世界的幸福、灾难、爱情、人道、罪孽、苦难、艺术、人性、灵魂与死亡更真实地呈现了出来。
他临终前嘱咐其挚友马克斯将全部已出版和未付印的作品、手稿与信札全部焚毁,这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怀疑。
卡夫卡之于我们的意义,假象给人们的迷惑从来都是灵魂性的,如同可卡因,魔幻性的迷惑使精神不得不在倾斜中倒向依赖。写作的人仅仅保持清醒和冷静是不够的,必须变得如同犀牛的角一样犀利与尖锐。
卡夫卡对写作的痴迷是罕见的,甚至是极端的。换句话说,写作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卡夫卡把自己与世界牢牢地捆绑在“写作”这架战车上,任其驰骋,只有这样用他的话说“才能赎回迷失的自我”。写作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工作,而是一种必须、一种自觉。如同生命需要空气一样他则需要写作。
最后,我想引用几段卡夫卡的话来表达他对文学创作的态度:“与其说我是通过安宁才写作,还不如说我是通过写作才得到安宁。我现在,而且在下午就有一种强烈的要求,把我整个惶惶然的情状从心里写出来,就像它来自我内心深处那样写进稿纸的深处中去。”
“描绘我梦幻般的内心生活的意义已使其他一切都成为次要,它们以可怕的方式凋谢并且不停地枯萎。除此而外再无别的事情能使我满足。写作维持着我,如果不写作,我的生活会坏得多,完全无法忍受并且必然以疯狂告终。”
“我的整个身心都是针对着文学的,直到三十岁我始终坚持着这一方向,未有丝毫偏离;倘若有一天我离开这一方向,我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我的幸福、我的能力从来都在文学范围内。”
以上论述可以看出,文学对于他的意义所在。
“我完全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灵感中,而且还实现了每一种想法。在这种状态中,我不仅感到自己已到了我的极限,并且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由此看出他的极度自信。终其一生,我们需要战胜的人是自己。
写这篇文章时,看到那位年轻的医生离世的消息,心情沉痛而悲壮,泪水几次涌上眼眶。等这阴霾散去,我们每个人都会深入反思,只有这样,我们国家才能坚定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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