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的那个年代,是全国计划生育实施最严格的时候,但越是如此,每家每户都越是要生他三四个,尤其在我们那个地方。
虽然那个时候有吃有穿,比早些的大跃进要好很多,但吃穿总归还是有限的,一家能养活一两个小孩,但第三个第四个呢?要么扔了,要么就寄养在亲戚家。
那么你可能会问:为什么养不活还要生?
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在生,你不生,就有人戳你的脊梁骨,然后各种闲言碎语说你有病。
有时候想想,环境真的很可怕,他能让你变得优秀,也能彻底毁掉你的所有。所以啊,那些关注我的人已经走在了优秀的路上!
邻居家的哥哥就是被寄养在亲戚家里的一个,从他出生后几天,一直到他上了小学(约莫记得是小学三年级,也许不是)。
他刚回家的时候,我和其他小伙伴像看猴一样的围着他看,讨论他的花衣服,嘲笑他的鼻涕泡,而他则呆在我们我们中间,低着头。
我记得有一次,哥哥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被邻居的大姨批评,也就是哥哥的母亲。哥哥站在他家前屋的门口,生着闷气,一把一把抹着眼泪。也许是刚融入这个家庭,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为此,他还偷偷跑回去几次,但最后都被大人们送回来。
想想大人们也都挺惨忍的,前十年告诉你这是家,第十一年的时候却突然说你的家是另一个。大人们自然知道缘由,可却从未顾到我们的感受,也许你本无意,但可能已经在我们心里留下伤口,永久的那种。
新融入一个环境,人总是充满畏惧心理的,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总害怕会不会在无意间做错什么。哥哥也是,刚开始的他几乎不说话,也很少和我们一起玩耍,我们都笑他傻瓜,他又气又恼,但始终不敢迈出那一脚。
后来日子长了,他就开始撒欢的跑,当然,并不是和我们这些“小孩”,而是和大一些的哥哥们。
看,这就是圈子!连小孩都知道!
我第一次见死人,还是很小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是我的祖父。我家大爷喊我,我屁颠屁颠的过去,以为会有糖果,谁知他竟掀起盖着祖父的被单让我看。那时候并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只是疑惑祖父为什么要睡在地上。
看完祖父的那天晚上,小院子前门的白炽灯依然亮着。灯光很暗,却在黑夜中给人一种安慰。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多,一个熟悉的物件,一个熟悉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心中也早已温暖如春。
我蹬蹬的跑回去,谁知坏哥哥却早早的躲在了门旁,趁我不注意,做一个鬼脸吓我。我嗷嗷哭了很久,也自那以后很长很长时间,我一个人都不敢在晚上出去。
小时候还流行过一段时间的摩擦生电,就是把坏了的收音机,拆掉它的马达,把马达装在自行车前轱辘上,扯着一根电线,一头接着一个小灯泡,然后奋力的踩着踏板,直到灯泡变亮。
这是一个神奇的现象!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觉得。我追着大孩子的自行车跑,他们笑,我也笑。我追过很多人的自行车,他们都嫌弃我小,不肯让我玩。也唯独哥哥,让我踏着车,他在后面扶着。
但是我小小的身躯又岂能驾驭了它,一个不慎摔了跤,把灯泡也弄坏了。他看着我气急败坏,但却很是无奈。从此,他再也不让我碰他的自行车。
后来岁月疯长,他从小孩一下子变成了大人的模样,要娶妻生子,要挣钱盖房,要在汗水中寻找生活的保障。也许他早已将这些回忆淡忘,但还好,有个人替他收藏,不管未来多远,始终不忘。
时光在前头默默的走,从不会回头看在乎它的人,但自然会有人,在乎他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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