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紧挨着山峦,等待着黑夜的侵蚀,王家芳一手扶腰,一手捂着肚子,肚子大的像快要开裂的西瓜,阵阵发紧。眉头紧锁,神色暗淡的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想着自己婆家妈的话,眼眶润润的。
这是她怀的第二个孩子,怀第一个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加幸福了,但是婆家妈的话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抚摸着肚子,喃喃道:娃,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出来。
刚生了第一个孩子,婆家妈就分了一个一居室给他们。从此便不再过问他们的生活,不管他们是吃糠还是咽菜,一概不再过问。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婆家妈过来看了一两眼,见生产的症状不是很明显,也就很自然的扛上锄头出门了,肚子开始痛的时候,王家芳努力保持冷静,仔细回忆着以前院儿里那些大婶们谈到的自己生孩子的经验,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硬着头皮把脐带剪了并且用白酒简单的消了一下毒,这是她听到的最关键的话,一定要记得消毒。
已经有了生孩子的经验,怀第二个孩子便没有去医院计算预产期,轻轻松松地过了九个月,天天盼着孩子出生,从娘家回来的路上就有了和上次生产同样的感觉,便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但是每走一步肚子就往下坠一点,就怕把孩子生在了路上,视线刚从肚子上挪开,就看到自己的男人出现在了田间的另一头,疼痛似乎因为男人的出现减轻了。
晚饭后,王家芳拉着自己的男人坐在炕头上,“给娃起个名字吧,我感觉快了,最好起两个,还不知道是个男娃还是女娃呢。”
“男娃叫杨康,女娃叫杨乐,不管是男娃女娃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好”
王家芳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肚子越来越痛。她叫醒男人,男人立马翻身下床,紧张的注视着王家芳,脸上的皱纹快结成了麻绳,好像是自己要生孩子了一样。
王家芳“赶紧扶我起来”一边说一边准备下地,男人紧张的阵阵发愣,王家芳哎呦一声才把他叫回了神儿,男人头上的冷汗冒的比王家芳的还要厉害。
“你快去拿酒和剪刀”
男人立马在炕头边的桌上拿来了剪刀和酒。等待王家芳接下来的命令。
“烧水,烧水,赶紧烧水。”王家芳痛的发出了只有蚂蚁才能听到的声音。男人却听得很清楚。
王家芳在里屋发出阵阵令人揪心的声音,男人手足无措,拿着打火机在门口看着王家芳在只有十平米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让你烧水”王家芳费力的发出了声音,哎呦声紧随其后。
柴火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点着。男人使劲儿往灶孔了吹气,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的手和脸的色差了。锅里的水刚开始冒着热气,婴儿的哭声便从里屋传了出来。
男人立马冲了进去,看着虚弱的王家芳,和一旁大哭的娃,躺在血迹斑斑的炕上。不知道该先顾哪一个。
“是个女娃,剪刀用酒消毒,把娃的脐带剪了,明天把大娃从我娘家接回来吧。”说完就像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瘫软并且神色忧伤。
男人拿着剪刀,手指僵硬的像冬日屋檐下结成的小冰柱。剪了脐带,给娃简单的洗了一下便放在了王家芳的身边。王家芳撩开衣服,动作敏捷地往娃儿的嘴里送入了乳头。
男人这才想起了应该蒸一个鸡蛋给女人补补。缸里的米不多了,鸡蛋还有三个。刚刚经历了紧张、开心的心情,男人的神色也如同王家芳一样忧伤了起来。
但二人忧伤的缘由却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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