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期而遇，和没有用力的道别

跟人告别的时候，

还是要用力一点，

多说一句，说不定就是最后一句。

多看一眼，弄不好就是最后一眼。

                                                  --《后会无期》

那些不期而遇，和没有用力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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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年前，在那个校园里还刮着青春疼痛风的年纪，看过这么一句话：佛说，前世的一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现在再看，总觉得莫名地有些好笑、有些无厘头。比如说，一百次的回眸才换了擦肩而过，每天擦肩而过的人数都数不清，前世该是得要回多少次的眸？眼睛一定会过度疲劳吧。

可是，却又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起那些离开许久好像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拼命在海马体中搜寻最后一次再见是何地何景，然后真想大骂着说：擦肩而过留下的记忆，真去你的深刻得难受。

想来小时候的记忆力，或者说是认脸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见过的人基本都能记住，还顺带默默地记住了名字。所以小学、初中时在学校里碰见了某个人擦肩而过，总能自动匹配出这个人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高中时还是清一色的校服，但是好像也没存在什么认脸障碍；直到上了大学，各种社团各种聚会各种活动，连带着专业的外交性，留了号码的人真不少，却总会在翻通讯录时想不起这个名字的主人到底是何副模样，我们又是在哪里相遇认识的，后果就是，某天校园里再碰面了，别人对着我挥手微笑，我灿烂地回个笑，默默地把“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嗯，传说中的脸盲症不能幸免。顺带的，还多了一个对名字的记忆缺失症。

真不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

可是某天却悲伤地发现，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能真心相待的人，却好像越来越少了。当很想找人说说心里话时，把微信里的好友一通翻完，能毫无顾忌去打扰的，还是那么几个，再忧伤些的，从前好得一起哭一起笑的好朋友，不知什么时候起，默契地彼此不再联系，没有珍重，没有道别，只剩回不去的回忆。

每一天我们都在相遇。当一张张陌生的、从没想过会在生命中留下痕迹的脸孔被记住了，故事好像也就要自然而然地展开了。当然，什么人止于见面点头微笑、什么人止于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人能大敞心门说一声“欢迎光临”，我们总是划分得很清。就像渐渐地被工作化了的微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里，一组一个心里的位置。可是，总有些时候不如人愿，比如说，会有那么些人，在初见时未曾想过会对他们开放世界，甚至在他们试图用行动去融化那堵戒备森严的心墙时，冷漠地抗拒着、严守着，却在人下决心离开这座城门远去时，终于打开了门，一个人望着离去人的背影在夕阳的晚霞里不回头地渐行渐远，倔着不会开口挽留，告诉自己，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还有一句再见，默默地说出了口，被空气吞没。

不说再见，也终是要分离。

于是，每一天我们都在道别。挥挥手当口头禅随意说出口的“再见”，每日都在乐此不疲地重复着，习惯成自然；也有些再见，需要一些仪式感，我们碰杯说着各种祝福语，憧憬着下一次相遇大家会是什么模样，觥筹交错间，泪光微微在眼角闪烁；还有些再见，虽未跨越生与死的界限，却在道别时心照不宣的清楚明了，这辈子的路不管还有多长，重逢偶遇的人那么多，却不会再有我们；而最痛彻心扉的，不过是无处诉说的后悔和遗憾，天人永隔的，彻底的再见。

印象中最为深刻的道别，一次是大三那年在地铁站和闺蜜的告别。说来也不免有些矫情的色彩，我去她的学校看她，她把我送到了地铁站，叮嘱我回到学校了一定要给她发信息报平安，明明都在一个城市里，也知道很快就能再见，但是那天不知都怎么了，莫名地对离别充满了感伤，依依不舍地回头再回头，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差没有眼泪来凑热闹了。那种感动把心窝满满充盈，时至今日想起，仍然很窝心；还有一次就在不久前，我去云南的前一天。地点巧得很，也是在广州。哥哥特地请了假来地铁站接我，陪我找到了预订的旅馆后才离开。我把他送到了路口再回去旅馆，看到了他给我发来的微信：好想给你一个拥抱再走。于是我跑了出去，看到他往回走，一个说再见的拥抱，一个嘱咐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的摸摸头，温暖得让眼眶湿热。

是啊，都说好的，一定要再见，一定要在日历上的某一天再约相聚。可是，却又在一转身后，忙碌着各自的忙碌，忘记了太多我们以为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的约定。

这世界变化太快了，谁知道期待的下一次相遇，是不是，真的能再见。

然后我们每天继续在相遇和道别。穿梭在霓虹斑斓、灯红酒绿的城市里，心里留着一个想见又不能再见的人的位置，在走过的每一条街道上默默地积累着思念，直到彻底说再见的那天。

江湖那么大，我有一壶足以醉风尘的酒，一路结识天下豪杰，过路畅聊的那么多，最怕到杯空酒尽时还清醒着，对饮的知己，不在眼前。

嗯，相遇的时候，笑容再灿烂些吧；道别的时候，也再用力些吧。世界很大，你我不过沧海一粟，一句再见，谁能肯定，是不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