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读孙皓晖的《大秦帝国》。该书重塑了那个“求变图存”的时代,抒写了从七国争霸到秦一统天下150年间的历史演变。小说以秦国为主线贯穿了秦国的兴衰,瓦谷雷鸣,百家争鸣的形势,描述了秦与六国之间的政治、军事斗争,穿插了儒、法、墨、道、阴阳诸家为代表的诸子百家的思想文化竞争,掺杂着朝廷、战场、商场、学堂、都城、山野、酒肆、密室等生活。全书的整体面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阴谋与阳谋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副多姿多彩的战国生活画卷。
韩非子在《韩非子·有度》中提到: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秦国从商鞅变法开始,一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一直遵奉着法律,整整持续了六代君王一百余年,最终成为一个强国。秦国的变法时间很长,整整持续了六代君王一百余年,秦孝公商鞅变法,奠定了根基而使秦国崛起。秦惠王铲除世族复辟势力,导致国家多头的久远的封地制在秦国彻底完结,才完成了真正的法治转化。秦昭王遏制外戚势力的膨胀,使邦国权力的运行有了一套完备的法则,同时又将战时法治充分完善,以至秦国在与赵国惊心动魄的大决战中能够凝聚朝野如臂使指,以至秦国后来的三次交接危机都能够成功化解。吕不韦时期欲图以“王道为轴,杂家为辅”在秦国实行宽政,毋宁说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变法。然则吕不韦不擅势治,导致权力大乱,秦国真正地出现了第一次法治危机。秦王嬴政自亲政开始,立即着手理乱变法:其一整肃内政,先根除乱政叛逆的嫪毐太后党,再根除治道政见不同的吕氏党,一举使势治(权力结构)恢复到秦法常态;其二整肃内廷,在天下开创了不立王后的先例,根除了太后王后外戚党参政的古老传统;其三富国强民整军,使商君秦法中的奖励耕战更加完备也更为变通,一举成就关中天府之国的奇迹……因此,当六国碰见秦国,就只能是一盘散沙与泰山压顶的区别。
左右为难者,法令相左之故。秦国的法治信仰从商鞅徙木立信开始。及至秦王嬴政,也面临秦法与实情大势的冲突。一方面,秦法规定,庶民必须完成赋税,完不成的可以通过赋役替税的方法,绝对不能免税;另一方面,荒年无收,庶民几百万又没有赋役可顶,山东六国又免除了赋税,同时,秦王嬴政又坚决拥护商鞅的法不愿意接受吕不韦的宽刑缓征。书中描述:“左右为难者,在秦法与实情大势的冲突。也就是说,要免除赋税,得再破秦法;不免除赋税,又违背民情大势;而这两者,又恰恰都是不能违背的要害所在。秦王并没有立即更改法律,而是召廷尉、国正监等执法六署会议,于法令斟酌权变之策。但是大家还是认为法律不能更改,如何处理这件事,既可补秦法救灾不周严之失,又能成为一个长期法令让后世遵守迫在眉睫。最后,秦王采纳了李斯的建议,向全国百姓下达了一个王书,王书的开篇就写:“法不可弃,民不可伤,昭示秦法护民之大义,使朝野些许臣民的更法之心平息,使山东六国攻讦秦国法治的流言不攻自破!随后写荒年赋税不免不减,然则可缓;赋税依数后移,郡县记入民户,许丰年补齐;三,日后年景的赋税处置之法,分歉年、平年、丰年三种情形,确定缓赋补齐之法。”
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秦王嬴政继位五年,日日纠缠于国中的琐细政事,迟迟不能去统一天下,国人暮气多生,于是想做几件令天下变色的大事,震慑山东六国,长秦人志气。这时,李斯以荀子《强国》篇来劝解秦王。李斯认为,强国富民一天下,世间最大功业也欲成此千秋功业,寻常人皆以为,办好大事是根基所在。其实不然,大功业之根基,恰恰于认真妥当地做好每件小事。因为小事日日在前,疏忽成习,必致荒政而根基虚空。大事一旦来临,必是临渴掘井,应对匆匆,世故,欲王天,积微速成。于是,这个《积微》篇章就刻在了大柱子上,篇章是这样写的:“积微,月不胜日,时不胜月,岁不胜时。凡人好敖慢小事,大事至,然后兴之务之。如是,则常不胜夫敦比于小事者矣!何也?小事之至也数,其悬日也博,其为积也大。大事之至也希,其悬日也浅,其为积也小。秦王将一统天下的大事构建在努力做好每一个小事上,用日复一日的琐细政务,作为攀上大政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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