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中唐僧师徒途径女儿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那就是他们不小心喝了子母河的水,然后几个大老爷们就突然怀孕了。笑过之后,如果我们要找寻这件事的源头,那么毫无疑问,可以在《山海经》中找到答案。
(一)入浴得子
还记得我们之前曾经说过的,关于“羲和浴日”以及“常羲浴日”的神话吗?她们在生完日月之后,就会立刻给这些日月小宝贝们洗澡,这至少说明了一点,水和生命之间,一定具有某种象征意义上的联结,我们可以从后世的“洗儿”习俗窥见其流传。
《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并非杜撰,其原型的确是出自《山海经》之《海外西经》:
“女子国在巫咸北”,郭璞注:“有黄池,妇人入浴,出即怀妊矣”
说女子之国在巫咸之北,这里有一个黄水池,妇人只要在其中洗个澡,出来就能怀孕。是不是听起来,像极了唐僧师徒在女儿国的遭遇?唯独把受孕条件“浴”(洗澡)换成了“饮”(喝水)而已,但神话的内涵意蕴是基本一致的。
好了,如果你觉得这只是一个孤例,我们在找找其他神话,《诗经》中提及商人祖先神话时有一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但具体细节是什么,鸟怎么生的商?它没有提及,但是却可以在《史记·殷本纪》中找到描述:
“殷契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为帝喾次妃。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很多人的关注点在于简狄吞鸟卵这个动作上,认为这是神话“卵化生”的重要表现,和盘古大神从混沌鸡子中生出是一个道理,但是却忽略了前面的重要条件,即“三人行浴”,也就是说在吞食鸟卵之前,简狄三人先洗了个澡,此处的“行浴”需要划重点。
好了,从《山海经》到《殷本纪》再到《西游记》,将三者串联起来,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关于洗澡的秘密:怀孕有风险,洗澡需谨慎!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古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二)太一生水
在上古时期,民风开放,尤其是到了春天,荷尔蒙的气息在整个空气中迷漫,正是求偶婚配的大好时节。于是乎,你就可以看到有很多“男女同川,沐浴求子”的习俗。
比如,《汉书·五行志》:“越地多妇人,男女同川,淫女为主,乱气所生,故圣人名之为蜮”,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是,汉武帝取祭祀甘泉的时候,“见一女子裸浴川中,乳长七尺”,显然乳长七尺极度夸张,但正好说明其强调女子裸浴的生殖动机。
水是生命之源,各种不同的生命形式从本源上讲,都是由水转化而来的。这个认识并不愚昧,比如,根据最新出版的《新科学家》杂志报道:“地球生命可能起源于淡水池塘,而不是学术界普遍认为的深海热源附近”,你瞧,连水的咸、淡都研究透了。
那么,古人是如何阐释这个原理的呢?
春秋的管子说:“人,水也,男女精气合而水流形”,管子的认识相当到位,人的确70%的成分都是水,而人的出生他也归结于男女精气相合,而生命诞生。这个认识,其实可以用一个更加宏大且深邃的哲学理论概括,即“太一生水”。
1993年在湖北荆门四方乡郭店村的一座战国墓中,出土了804枚竹简,有一篇文章至关重要,解释了中国哲学中关于“世界本原”的问题: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生地......天地者,太一之所生也。是故太一藏于水,行于时,周而又(始)母。”
为什么老子这么提倡“水”,甚至认为水“极于道”?正因为它足够抽象,足以创生和容纳万物,生命自然也包含在其中。所以,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希腊神话有“阿喀琉斯之踵”的典故,水的浸润意味着生命力的唤醒,每一次的洗礼都寓意着生命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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