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小水讲起了她接待过的那些教授和老总们的丑行:“有一个大学的教授,五十多岁了,经常来找我,硬件设施又不配套,只好用茄子、萝卜辅助,还让我大声喊叫。我叫声越大,他弄得越起劲儿。他以为我很享受,其实我很痛苦,只是表演给他看,满足他的兽欲,好把钱从他口袋里骗出来。看着他拿着茄子、萝卜认认真真的样儿,我就恶心,禽兽都不会做的事情,他做得津津有味,那么专注……”
小水正讲着,门推开了。鲁智浅拎着几个方便饭盒和一瓶酒进来。小水下床去找客栈老板借了一张方桌,在床上摆好。鲁智浅打开饭盒,摆出一只烧鹅和几样小菜,起了酒,倒了三杯。
三个人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喝,一边闲聊,绕来绕去总是绕到莫名的事情上来。莫名感觉怪怪的,怎么也没想到此行会遇到这么样两个人,两个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却都如此热心肠。
三个人喝了一会儿,莫名脑子里渐渐清晰,不再混乱一片。鲁智浅让他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正事要办,要养足精神。拉了小水下床,临走时说:“兄弟,放心睡吧!”莫名明白他的意思,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隔壁果然没有任何响动,便也渐渐地睡去了。
天明的时候,莫名早早起来,洗簌了,摸摸衣服,还有些潮湿,倒不碍事,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推门向外走去。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很赖皮的意思。莫名在树下走,尽量避着雨,仍有雨点砸在他的脸上、手背上,凉冰冰的。天色还早,街上行人不多,偶有几辆出租车鸣着笛呼啸而过。没有人注意他,他抬头望了望笼罩在雨雾中的高大建筑,莫名地感觉了孤独,仿佛一个人行走在荒漠间。他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感觉一步步地走在前途未卜的路上。
到了,这座高大威严的建筑在细雨中显得比往日随和了些。推门进去,不见了昨日那个又高又胖的保安,而是一个黑瘦的十几岁的小伙子。
“你找谁?”
“找考务处x处长。”
“什么事?”
莫名又把遭遇讲述了一遍,他的遭遇经他讲述一遍之后,已经形成了一个时间地点人物非常完备的小故事,他可以非常流利地把这个小故事讲述一遍。他把希望寄托于这座建筑物里的每一个人,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哪怕是一点点信息也好。所以,即使面对一个看门的保安,他也要把事情的经过讲得非常详细。
“说完了?”小伙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手里正端着饭缸,看样子是准备去吃早餐。
“完了。”莫名盯着小伙子的眼睛,希望能得到一些有帮助的信息。
“去那边等着,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班。”小伙子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指着右侧的几排椅子,说完便端着饭缸走了。
莫名看看那几排椅子,又看看小伙子的背影,确定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帮助的信息了,便向那几排椅子走过去,也觉得有些可笑,竟希望从一个保安那里得到帮助!
他坐在椅子上,无心看窗外的风景。他这样的心境,又怎么会看到风景呢!他又忖度起一会儿见到x处长怎么说才能让她听得更明白,一定要言简意赅,又能把所有的内容都包括进去;要是啰嗦一大堆,人家或许忙不耐烦听,一句话挡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他这样想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
突然,他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可能是昨晚吃坏了肠胃,赶紧站起来找卫生间,钻了进去,就听见大门不时被人推开,知道快到上班时间了,便想快点出来。可越想快点儿,那脏物越是不断,一时急得手心里也出了汗。
“x处长来了吗?”
“她刚走,你干什么去了?”
“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参加什么培训去了,要等中午才能回来。”
“要中午才回来?!”
“要中午才回来。”
“我上去找别的领导反映一下吧!”
“你去试试吧。”
莫名坐了电梯,上了十三楼,先到考务处,门关着,敲了敲,没人应,又推了一下,没推开。真是倒霉,这肚子坏的真不是时候!他突然感觉了一种恐惧,命运完全不能由自己控制,甚至上帝不经意和他开的一个小玩笑,都能轻而易举地改变他的命运。变故太多了,每一个细小的变故都可能影响到他此行的成败!
别的领导能见他吗?能耐心听他的申述吗?他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既然上来了,总要试一试。他整了整衣服,壮了壮胆子,轻轻地敲着一个办公室的门,担心敲门声重了会惹恼里面的人。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了他期盼的“请进”二字。
“什么事?”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胖女人,正靠着窗台站着。
“阿姨,你好!”莫名十分小心,他想这样称呼会显得亲切,容易拉近对方的距离。
“你有什么事?孩子。”胖女人显得很慈祥,离开了窗台,向莫名走过来。
莫名又把他的遭遇详细讲述了一遍,此刻,他把这个女人当成了救命的稻草,所以尽可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讲给她。女人很有耐心,一直听他讲完。
“我不分管这项工作,我给x处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先坐会儿。”
莫名坐在沙发上等着女人打电话,他觉得女人是菩萨心肠,心里宽展了许多,好人还是多的!
女人简单地把他的事情说了,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女人放下电话时面带笑容,莫名想结果不坏。果然,女人说:“x处长说了,你的报名没问题。”
“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阿姨。”
“没事,你考公务员也很不容易,我很理解。”
“那我给王科长打个电话,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好吗?”
“行,没问题。”胖女人很爽快地答应了。
莫名拨通了电话,递给女人,女人接过电话:“我是xx,我们认为莫名的报名没有问题。”
“……”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莫名看见女人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他的心又提起来。果然,女人说话的底气不似先前那般足了,语调有些发颤。
“这事儿不是我负责,外面下着雨,我看他不容易,就帮着问了一下……哦,那好吧。”
女人把电话递给莫名,表情有些无奈:
“你等x处长回来和她商量一下吧,这事儿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管多了也不好,不过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女人平伸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x处长什么时候能回来?”
“中午吧,你早点来,在办公室堵她。”
“哦,好吧。”
莫名无奈地离开了,他回头望了一眼矗立在雨中的高大的建筑,感觉有些憋闷,似乎那建筑要向他倒过来,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回到客栈,鲁智浅和小水不在。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了看表,九点十分,还有两个多小时,真是难熬呢!刚才,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现在眼睛盯着那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盯得眼睛生疼,就是不见分针走动。
他正焦急地等待着,门被推开,鲁智浅和小水进来了。小水一屁股坐在床上,甩了鞋子一边揉脚一边骂:“这帮畜生,趴在我身上说什么都行,现在有事儿了,个个都把脑袋缩壳里了。”
莫名知道他们是帮自己求关系去了,小水太天真了,那些人哪有真感情呢!怕是连感情都没有的,何苦去寻他们呢,给自己添堵!心里倒感激女人,初次见面,她竟能这样热心肠帮忙儿,只可惜她做了这一行,不过,莫名心里没有一丝看不起小水的意思,只觉得有些惋惜。
鲁智浅犯了驴劲儿,日娘捣老子地骂起来,一拳砸在门框上:“兄弟,索幸你也不要去找了,我叫上几个人去教训那姓王的一顿,替你出出气。男子汉大丈夫何苦受人摆弄!李白不是说过‘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吗?”
小水瞪了他一眼:“事关兄弟前程哩,你这么鲁莽,要坏事的!”
“那你说怎么办?”鲁智浅举了拳又要砸,没有砸下去,使劲儿甩了一下手。
看着两个人争论,莫名一时心热起来,这事儿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们却这般替自己着急。突然心里敞亮了许多,便把事情看得不那么重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阵子,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莫名便邀请二人出去吃灌汤包。
小水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兄弟,我知道你的用心了,你是要把事情弄到底了,姐支持你,不蒸包子争口气啊!”
莫名想小女人的心思真多,便吃得很快,不敢耽误了时间。
三个人很快吃完了,鲁智浅和小水回客栈等他的消息,说一定要知道了结果才告别。小水说:“实在不行,咱就去找媒体。”莫名心里热热的,也自信了许多,向外走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这或许是个好兆头,他想。
又是那个胖保安,一脸严肃,正儿八经地站在那里。
“你找谁?”
“我,你不记得了吗?”
“这一天几百人来来往往,我记得你?”
莫名无奈,又把遭遇讲述了一遍。他只是很概括地讲,他知道讲得再具体,这个大块头也不会帮到他半点儿。
终于过了保安这一关,乘着电梯直上十三楼,他的心忐忑着,如果x处长没回来,时间就来不及了,姓王的又会有新的借口拒收他的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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