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神学问题都化成是世俗问题,而不是把一切世俗问题化成神学问题。
——马克思
(一)楔子
故事的开篇发生在1600年前,公元412年,中国的南北朝时期。
南印度洋上的一个小岛,今天的斯里兰卡,当年的狮子国,温润旖旎的海边,有一位来自东土的年老僧人,像平常一样走进了当地一座佛教寺庙。
他的名字叫法显,晋朝人。以62岁高龄动身从长安出发,10个伙伴一起历经千难万险,通过当时已经失控的西域,翻越葱岭,九死一生,一路向西,到达并游历了整个印度次大陆,最后落脚到这个印度洋上的岛国来继续寻求佛法。
这条路线,已经走完当时人类已知世界的一半。
当这时已经70岁高龄的他,像往常一样走进顶礼功课的大殿时,他突然惊呆了。庄严的佛祖大像前,在信徒们供奉着无数礼佛的器物中,法显和尚一眼认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丝绸团扇,不知被哪位施主供奉在佛祖面前。法显知道,这把团扇来自他的故土中国。今天我们已经无法得知法显看到这把扇子时脑海中想到的是什么,但是在后来他在记录自己传奇一生的伟大游记中,他专门提到了这把扇子。
五年的九死一生,九年的西土漂泊,年逾古稀的年龄,一路上同伴死散离析,寻访佛祖遗迹故闻和手抄的上百万言典籍,都被这把来自故土的丝娟团扇串起。这个没有被岁月黄沙,万仞雪山所战胜的和尚,对着这把团扇,流下了自西出长安以来的第三次泪水。
第一次,是他的同伴慧景,冻死在巴基斯坦巍峨的雪山之上时。第二次,则是当他到达佛祖的故乡,看到佛教一片衰败凋零时。
而这一次,他知道,是时候,回家了。
又是九死一生回到中原后,法显投入到了翻译佛经的伟大事业中,直到生命的最后两年,法事已毕的法显和尚离开他人生辉煌的顶点建康城,又一个人来到湖北荆州的一个小寺庙,用即将燃尽的生命余温,写下了记录中国人第一次踏足印度的《佛国记》。
《佛国记》中,他像讲述昨天一样,娓娓写下十年前在斯里兰卡庙宇中供奉的那把团扇。十年寻佛,百劫余生,历历在目,潸然泪下,至今读来,感怀万千。
今天我们要讲的,即是这位虔诚佛教徒的故事,更是作为一位伟大的旅行家的故事。
在讲述的过程中,我们会尽量用通俗的语言,同时介绍一些佛教哲学在印度,在中国流布的故事,以及后来那些跟随着法显脚步,西行求法的留学僧们的事迹,回望一千多年前,大教东流时,东西方智慧的碰撞和人类在探索人生价值中所展示的无以伦比的勇气。
而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有必要和各位读者申明,佛教的本源是哲学而不是神学。
它是一种关于人生的哲学,是一种智慧的思辨,是对宇宙的探索。而佛教教主释迦摩尼,也是人而不是神,他只是芸芸众生中,和你,和我,和大家一样的,一个叫悉达多.乔达摩的智慧的人。
只有剔除掉人类幼年时期不断加到佛主本人和他的哲学思想上的神话和想象,剔除掉最低级的那一类信徒焚香祷告唱佛呼号的愚昧,我们才能理解,释迦牟尼的本义,以及无数被称为中国脊梁的舍身求法者,用脚步丈量黄沙高山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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