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我
“你看那个女人。在台上扭着屁股的女人。这个地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罪犯。但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揭发她，举报她，让法律得以付诸行动。不然法律有屁用。”我坐在吧台上看着身后正在唱歌的天后和台下参加晚会的情人们。
“你可以试试。这个地区的所有有正义感的警察都试过了。没人逮得住她。”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大胡子皮条客说道。
“你是谁？先生？”
“我是本地的私人业务侦探，红桃三。目前，来看，工作并不景气。我快变成小三追捕小能手了。”
“红桃三？”
“每个侦探都需要化名蒙面免得某些人找上门来。我不信任任何人。影视作品和小说里讲得没错，不信任任何人，这是做义务警员的第一条规范。缄默守则，知道吗？”他对着走过的一位小姐点了下头，把帽子重新戴回头上。“您是谁，新来的局长吗？那我真是失态。”
“如果这里在晚会之后还开什么夜舞会，那我就要查封这里了。”
“好吧，随您便。您会爱上这里的。如果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红桃三举起高帽子，转身离开之前，说，“这不是我的脸，记住了。”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络腮胡，整顿这片小地方真是困难。你看，这里完全就是莎士比亚笔下的做派，讲话文绉绉的，干着邪恶的勾当——警局里的任何人都不能被相信。
于是我制造了一个假死案件。我意识到自己不能成为警长，而要成为一张小丑卡牌。
我打开电脑，通过警局的个人端使用红桃三的口吻群发了一条消息。
那个新来的局长太傻了，不适合在这个城市就职。他要是上台肯定会把我们的所有地下业务端掉。我已经委托人做掉他了。他的死亡报告里写着：意外事故在93号公路撞下悬崖死亡。只要你们继续保护我们的事业，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过。
我的IP地址没有破绽。
第二天我自己一个人去找了红桃三。
他确实和我想象的长得不一样。事实上我仍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面目。他的事务所在一堆的垃圾里（比喻）。看起来他付不起房租。
“很感谢你来找我，局长。坐。等等，这里没有坐的地方……”红桃三的衣服很居家，没什么漏洞，他把钱都花在衣服上了。“别见外，当自己家。好了，把这壶水拿开，给我们已经死去的警长大人坐——”他说话的调子就像小丑。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不会答应的。要想让我们两个人推翻整个城市的产业链？把自己弄死的手法很高超，但两个人是做不到什么事情的。你那些发到网上去的信息也只是空穴来风。地检官也很享受我们的服务。”红桃三点起一根烟，他指了指CD机，“你看，甚至这里的居民都在庇护我们。这里的地价极其便宜，货物和商品积压在我们这里，价格比其他城市低了很多。”
“那是得破坏附近的经济体系才能做到的吧？”
“没错。总和都是一样，我们把其他城市的好处抽走了。”
“帮我，如何？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不甘现实的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警长先生？”
“在那个晚会上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罪犯敢直视我的眼睛。他们知道我在别的地方干了什么。” 我说。
红桃三猛地吸了口烟，从桌子上站起来，“不错，你看人很准。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会成为取代那个女人的人。”
红桃三挑了下眉毛。
“吸引人的条件。好，就这么接受了。”
“你本人也接受了吗？”
“喔喔喔，你很懂行嘛。看这里，我的耳朵旁边有个挂饰，那里面有录音器。你想打声招呼吗？”他用叼烟的手指指了指耳朵。
“你想从哪里开始？”
“从晚会。只要有证据，任何事情都好说。”
“所以你是想借助我和夜总会的关系了。别在意，你欠我的还是要还。可以，我上台之后不会做毒品交易了，但赌博和色情行业还是要继续。”
“起码不会让别人上瘾了。”
“多有正义感呐。”
我化为那个私人业务侦探的另一个分身。晚会在周五举行，十点之后就变成了妓院。我花了几周的时间熟悉了票源和姑娘们的出处，熟络了几位本地警察和乞丐。他们和我好得就像一个豌豆荚里的豆子，这是我从卧底里学来的经验。其实抓人不难。你只要抓到证据，什么都好办了。甚至还可以更好办。但在我收集证据期间我得找到个好地方躲起来。我不能把证据上交给无聊的警察们。CIA也许可以信赖，FBI也说不准，但他们通常不做这类事情。他们更喜欢和冒险小虎队混。可这不是小说。
过了不久，我手头的证据越来越多，频繁出入肯定引起了部分线人的怀疑。我知道我身边已经围满了凶恶的大汉，他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盯着我，边嚼着口香糖，用疲惫而无奈地眼神盯着我看，只要谁出来大叫一声，就会把我撕成碎片。
“哈罗？”
“怎么了？我在舞会上面呢。你不能打给我。”
“很不巧，有人发现了你的故土的黄沙上并没有竖立你的墓碑，死亡调查报告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找了个遍，没人发现你死了。他们已经怀疑你就是那个警长了。哦，哦，别害怕。只要你专心致志，你就不会被发现。嗨，对了，你在堪萨斯州当警察的经历帅呆了。击毙26个——你是什么人呐？”
“闭嘴。”
我盯了一眼台上的女人。她有着鲜艳的红唇，戴着珠光宝气的帽子，红色的长礼服感觉是贴着身子的曲线设计的。她的歌在现下并不流行，反而是那种怀旧的绅士会喜欢的。我觉得她在看着我。很多次很多次。这可能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这些下流的家伙可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衣服就是最好的伪装墙。
我看见眼皮子底下，有人拿着枪。许多绅士往我这边走，把红酒洒到地上，敲出清脆的玻璃声。那好像是个预警。碎片刚好溅到我的皮鞋上，我的裤脚被滑开了一道口子。我抬头看了看那位女士，她已经下台了。这一次她没有看我。围着我的群众像空气一样散开了。
我知道这是转运证据的时候了。尽管还缺少很多法律的必要手续，但我只能做到这里。我雇了一辆没有牌照的别克。
“你要出城去吗？”
“是的。我要把证据运走。”
“那你要小心后座上有没有炸药。”
“什么？！”
“逗你玩的。但我们经常喜欢这么干。你还是多留心点吧。现在是半夜十二点，这个时间段公路上可能会用破胎钉。给城市运货的车子一般都有固定的时间点，在其他时段里车子几乎是出入不了的。你可以沿着，73号公路走，或者是直接开到沙漠里去。”
“谢谢提醒。”
当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知道红桃三是不会帮我的。他会做掉我。他知道这个事情本来就黄了。
我刹车都来不及踩，滚下了车。
“嘿！那可是别克啊！”路边一个颓废的老头子叹息道。“这些年轻人真是不懂珍惜资源。”
我匆匆看了他一眼。我发觉他正在看着我笑。
我口袋里是我这次行动的唯一证据。
那是一张台上女人的照片。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打败这座城市的经济系统了。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地区的政府可以如此地井然有序。所有人都甘愿充当于一个人的眼睛和耳目。
秩序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我天真地想全视之眼只不过是个传说。其实不然。如果你把任何一个公民都当做是眼睛，那这种可怕的梦想就会成为现实。
我不可能打败这个铜墙铁壁的巨人。
最后我会苍老如斯。他们没必要杀掉我。
当然，除了一名警长要做的，就是暴徒了。
为什么我要杀掉26名无辜的群众呢？他们都是好人。我只是为了洗清更加罪恶的行径。如果有人想要违抗这种类似于忏悔的行动，那我只能用更加蛮横的方法。
我返回舞会，穿过熙攘的人群，走上舞台，牵起了那位女士的手。我把眼睛对着她，朝着她的耳边说道：“红桃三，是你吗？”
“是我。”
我转过头去。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生命的可贵，还有人生，正是因为曲折而精彩。我就是那样的人。我的生命从坟墓里爬出，然后再爬进坟墓里。过程很简单。我只要一直一直爬，用肮脏的行当做生意，但今晚不是这样，我爱上了这个女人。我要娶她为妻。对的，没错。人生不只有罪恶，还有爱情。除了罪恶和爱情，再无他物。”
我回过头去亲了她一口，嘴巴上留下了轻轻的口香糖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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