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冬夜炕头上的故事跑偏最严重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两个大人物,姜子牙与庄子的~休妻。
当然,休妻的理由大家也都知道,一个红杏出墙,一个嫌贫爱富,这种对渣女的蔑视与批判,沿着野史和传说真真儿地被八卦了几千年。
尽管这样,在当时愚昧的奴隶与封建社会,也没见把这两个女人的问题以点带面地上升到让整个社会堕落的层面,也许当时绝大多数的妇女都被男权与小脚统治着,思想活络、跑偏的那几个,成不了大气候。
我妈讲这两个故事时的情绪,是深度鄙视的,这让我很长时间都不能理解,不就是个传说吗,隔条万里长城和现实也搭不上半点边儿,干嘛搞得像有人要撬你墙角似的,它又一点也不妨碍你三观倍儿正!
唉,后来我才懂得,还不是因为我爸他太帅了,帅气有才还爱家,格调高的就像是流落民间土墙上的一幅名贵的山水画般出秀,精贵得很,哪还由得我妈不酸、不爱!
栖于良枝,睿智的妈妈用一生的忠诚与勤劳成就了一段佳缘~我只有变得更好,才有底气与你携手一生。
好的三观,得由双方成就。
一、 姜子牙的‘最毒妇人心’
殷商末年,在首都朝歌谋生的姜子牙72岁娶妻,妻子是68岁的黄花大闺女马氏。
如此高龄再婚,想必是枯树开花后的抱团取暖,以之后姜子牙的过激反应来推断,两人应该是很有感情基础的,不然就是姜子牙眼瞎。
话说两人成婚后,在以经商为主流的商朝,没有其他谋生手段的姜子牙被马氏逼着做起了生意,然而天人都不遂己愿,太公的生意屡做屡败,导致家境日渐窘迫,于是一向养尊处优的马氏心生抱怨,两人也因此时常吵架。
艾玛!这一地鸡毛的婚姻版本是如此地熟悉,古今都一个德行。
到底是谁不行?
后来被马氏逼得紧了,姜子牙终靠做相士得到了纣王的赏识而得以官薪养家。
之后,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姜子牙看出了纣王的昏庸无度而要弃商转投西岐,受够了苦、不想再流离颠簸的马氏却坚决不从行,愤慨、伤心之余的姜子牙说出了一句针对女人的千古恶言~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犹自可,最毒妇人心!’
让你任性让你作!从此这一个乌云盖顶的大黑锅,让格局不大、野心却不小的马氏背负了两千多年。
马氏心灰意冷,主动要求让姜子牙休了她,这一休,却休出了命运大反转,投奔西周的姜子牙终于功成名就,荣归故里,,,
但凡民间八卦,善有善终、恶有恶报、沉冤得雪的结局才得皆大欢喜,所以抛却逻辑、迎合类我之炕头听众的八卦心理,野史、传说才能广泛传播得下去,所以安排马氏反悔求和,递上老脸去挨无穷无尽的打,大众才够意淫得津津有味。
果不其然,姜子牙当众泼了一盆水让马氏收起便原谅她,这便是成语‘覆水难收’的出处。
擦!恶心人上升到如此高度,心胸和度量只能用掏耳勺量,我也是醉了!
水往东流,时间无法偷,墙皮剥落,错过就错过,一句‘东风破’咬着牙也该唱到不回头,何苦作践自己又给他人作践自己的机会呢?这道理,精明如马氏,怎能不自知!
总之,羞辱难当的马氏回到家后便悬梁自尽了。
呵呵,由古至今,对于不服从三从四德、挑战世俗、过分追求自我的女人们,弄死你再踩上几脚,然后再吐几口唾沫男人们心理似乎才会平衡些,不然,就好像谁会得了阳痿似的。
名人姜子牙在成功之余的报复快感平静后,可曾扪心自省一下,你是否是遇到马氏以后才开始上进的呢?不然你72岁以前都干什么呢?没有马氏的,就算是功利性质的督促,你是不是会每天泰山一样稳坐在电脑前,蜘蛛纸牌与斗地主交叉着洗练大脑、日复一日地守株待兔到油尽灯枯呢?
所有的相爱相杀都是相互的,女人的渣也是在合适的温床上滋长的,算账如薅毛,不可以只在一只羊身上可劲儿薅。
成功也是,姜子牙的军功章,怎么着,也应该有马氏的一半,
君不见,唐曾取得真经的路,有多少妖魔鬼怪舍身在铺垫。
君不见,宝剑锋从磨砺出,有多少磨刀石粉身碎骨任蹉跎。
(磨刀石这条有点过~)
总之!渣女与怨妇成就的,岂止只有堕落,还有崛起!
二、庄子的《劈棺惊梦》
相对于有道德洁癖的姜太公,同样是休妻,庄子则休出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大境界。
想那庄周新婚三日便外出求学,这一去就是十年。
(估计是本硕博连读)。
十年寒窗,不亚于唐僧取经之八十一难,也许庄周成功之~实践一难的考验,已展开在他回家的红尘路上,
果不其然,庄周归途看见一个妇人对着一座新坟不停地扇风,庄周不解,于是上前询问,妇人说其刚死的丈夫要求她等自己的坟干透了才可以改嫁,妇人为了快点改嫁,故此迫不及待地给坟扇风。
(此女是不是白骨精的化身呢?谁说‘摆渡人’不可以是妖精呢?)
推己达人,庄周想起了自己年轻貌美的娇妻田氏,心有牵绊,顿时对美妻生出了怀疑之心,此心,佛曰‘嗔 怒 痴’。
归家后的庄周观察许久,并未发现娇妻田氏有何不轨之处。
然而由于执念太深、心魔蹉跎,令庄周又进行了一次先装死,然后化身为小鲜肉极力勾搭田氏、目的是捭阖自己纠结内心的COPYPLAY式的深度试探。
以庄子的才智,,我们完全可以脑补出《星你》《太阳的后裔》般的爱情大片儿来,这样的深度考验,我想没有谁会把持得住,除非非人。
如此,本为良家的田氏的心被搅得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般澎湃,最后为了救小鲜肉,不惜生出劈棺取先夫脑髓救情夫的举动来。
这真是应了鲁迅那句话,自古男人之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难道说先哲庄周也不免落了俗套吗?当然不是。
每一个经典故事高潮部分的那个点往往最具冲击力,向上是铺垫、粉饰,向下是抽丝剥茧,水落石出,田氏的劈棺之举验证了人性的卑微与膨胀,这巨大的反差,也许正是庄周潜意识里需要的一种锥心的反推力。
我一直觉得有哲学思想的人了不起,任何困难与矛盾都可以作为他们深度思考的助力,开拓无限的逻辑思维、破解意识形态中的各种障碍是他们一生的功课,不成仙即成魔,庄周既是。
我们可以脑洞出这样一个场景,墨云翻滚,疾风爆旋,闪电裂空,天地一片混沌,暴雨像天河般泛滥,猛烈地向旷野里的那个摇曳的山神庙倾倒,停棺的庙内空无一人,烛火已熄,,,
然这些情景铺垫对正待破茧重生的哲人庄周没个毛用,庄周此刻脑海的小宇宙正在强力反刍 ,似已达到物我两忘境界,所有信息爆积到一块被庄周的脑力与心力推动着向质变转化,阶梯次第还是基因链旋转?剥丝抽茧?还是高温萃取?这质变的状态只有庄周自知自享,我等凡人若得一二,当合掌感叹造化不浅。
总之,管他天亮还是天黑,落雨还是初晴,有如卸掉了铠甲,庄周的思想终于升华出了翅膀,其境界如蝴蝶般轻盈,慧眼一睁,月朗风轻,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生命,不过是自我的一种体验,杯水溺虫,海可覆舟,如若精神自由,则宇宙无限、天地逍遥,凡尘俗事、名利情爱,都不过是过眼烟云,放下,即自在,放开,可遨游。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对待渣女背叛的态度,姜太公与庄周的思想境界天差地别。
这样的心境差距不是谁爱多少的问题,而是,只要境界到了,啥啥我都HOID得住,境界到了,不会谴责他人‘最毒妇人心’,境界到了,不会横指他人堕落,境界到了,我视繁华如梦,无我无求,境界到了,庄生在爱妻去了之后鼓盆而歌。
生死有道,死不过是摆脱了生的痛,体验过后,幻化到更高境界轮回修行,先我一步体会大千世界另一个维度的风景。大江东去,去就去,江头还是江尾,同饮一江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生死看透,值当鼓盆而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
我只想说,妈妈讲故事的炕头,是我心头永远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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