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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你看这里有只大黑猫。”盛夏的午后,云朵儿大朵大朵飘着天上,柔软的叫人想躺下去。浓密的柜花树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穿着蓝色格子衬衫的小男生,歪着脑袋盯着我看。
“天,最近真是倒霉透了,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种熊孩子”我暗暗叹息一声,弹弹尾巴换了个方向,不管他了,先打个盹等到凉快些吧。
我是一只流浪猫,喜欢在各处树干间睡觉,最好要那种两只猫都围不过来的大树,枝叶浓密,在人类的二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平平的分叉,稍微向上倾斜的那种,睡在那儿最舒服了。
前些年,我还是小猫的时候还是一只住家猫,借住在人类家里的那种,每天吃猫罐头,偶尔享受享受猫薄荷,日子有点无聊,看在借住人是个大胡子的份上还算及格吧。
本来以为就此聊生,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变化,哎。
大胡子家就在二楼,有一扇很大的玻璃墙,他们人把那好像叫作什么“落地窗”。窗外有棵大树,就是这种高高的大树,春天开着淡紫色的花,唯美而梦幻。大胡子说,那是“苦恋”。
苦恋,是人类世界里一个人歇斯底里,一个人毫不在意么?还是像大胡子那样总是拿望远镜去看对面楼里的姑娘?
我怀着学术探讨的心情询问了这个问题,被大胡子搪塞过去“难道一只猫还要成为爱情专家吗,想什么呢?中午要小鱼干还是小鱼干?”瞧,他都混乱了。真是不敢相信他是一个编剧,据说是人类世界讲故事给别人的那种人。
喵呜,那就放你一马,吃小鱼干吧。我应该也算是猫里的编剧了,虽然我从来不讲故事给猫听,不过我有自己的忠实粉丝,两只斑鸠少年和一只麻雀以及偶尔路过的叽叽喳喳的红头长尾山雀和银喉长尾山雀。
你如果要问,什么?你一只猫,有着一群鸟粉丝?搞笑呢?然而我必须更正你的想法,猫和鸟是可以建立友好的邦交的,虽然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小意外,但总体还是很愉快的。
树麻雀坚持说她是我的第一迷妹,虽然初遇我表现的有点不像绅士。那时我本来正优哉游哉拨弄毛线球和舔尾巴,忽然听到落地窗外叽叽喳喳的声音,看到一个棕色毛茸茸的球球在“苦恋”的树枝跳来跳去,比我爪下的这个要我拨动才会动的家伙看起来好玩多了,所以我忽然克制不住我自己,用尽洪荒之力扑向毛球。
“接下来的故事,叽叽叽,哈哈,你们都,叽叽知道了吧。黑先生就一头撞上了玻璃,直直摔了下去,叽叽喳喳”麻雀小盆友笑得癫狂,小身子在枝头跳来跳去,绘声绘色和山雀们讲猫的囧事。
“咳咳,喵呜”,太过分了,我出声警告它,她丝毫不在意,继续笑啊跳啊,还拉着山雀们一起。“喵呜”老脸都丢光了,那时我还年轻,心和玻璃一样,很容易受伤,所以我决定不理麻雀,转身去吃小鱼干。
“哎,黑先生,对不起,哈哈哈,我不笑了,快来给我们讲故事吧。”麻雀看我走了,才有点着急,用小嘴巴啄了啄玻璃窗。
哼,喵呜,算了,看在她只是小团子的份上,放她一马,而且,我瞥了一眼窗外,银喉长尾山雀们排成一排站在树枝将目光投向我,喵呜又来了这么多只小团子,实在是好幸福,好想用爪子拨一拨他们。
后来的故事,就是一只萝莉控的黑猫经常隔着一面窗和一群小团子聚会,小团子们喜欢吃虫子,我只爱我的小鱼干,当然,我内心也很热爱小团子们,不然不会经常偷偷在大胡子睡着去看他的剧本和稿子,然后变成鸟宝宝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这样的幸福日子持续了一阵子,其中加入了两只斑鸠少年还有几只更加呆萌的红头长尾山雀,别提多快活了。
直到有天大胡子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他见到我就扑上来,使劲揉我的脑袋,还拽我的尾巴,简直烦透了,可是我又不能去抓他,因为大胡子交代我要好好和他相处,虽然气愤但看在小鱼干的份上我就努力躲着熊孩子。
世间事往往与愿违。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永远也不能原谅熊孩子,他居然把团子用弹弓打下来了。看着小小的团子在地上抖着翅膀颤抖,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人类的故事里“心痛”的感觉,我愤怒对着小男孩,身上的毛都立起来了,眼神应该很有杀气,因为小屁孩被吓哭了。
我没来得及教训他,就被那个女人拿着扫把挡住了。“这只猫疯了”我隐隐约约听到女神和大胡子说,“你要还养这黑猫,我们娘俩真待不下去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黑先生平时很乖的,连鸟都不抓。”大胡子急急忙忙辩解。女人打断了他,我也没有听下去,最后吃了一口小鱼干。借住的日子够久了,也该走了。
我把抓来的老鼠和蟑螂放在了大胡子的床上作为给他的离别礼物,然后离开。出门前听到女人尖叫的声音。
离开家后你们都知道了,我从一只住家猫变成一只流浪猫,没有小鱼干,没有了猫薄荷和猫罐头,但是有着翻不完的垃圾桶和偶尔的小老鼠,还有,浪迹天涯的自由。
我是一只流浪猫,喜欢在各处树干间睡觉,最好要那种两只猫都围不过来的大树,枝叶浓密,在人类的二层楼高的地方有一个平平的分叉,稍微向上倾斜的那种,睡在那儿最舒服了。
两层高的树干,是斑鸠少年的成长的地方,也是小团子们听我讲故事的地方。每次午后睡觉时,我总会感觉好像还是隔着玻璃窗,在给团子们讲故事。
我知道,没有了玻璃窗,我永远不可能给团子们讲故事了。我是一只流浪猫,不管我多么才华横溢,爱小鱼干胜过老鼠,见到毛球也总是会想扑上去。
看不到的玻璃落地窗,是我们的距离,也是保护小团子们的最好屏障,我是一只猫,天生喜欢抓毛球,我们的友谊永远隔着一道墙。
麻雀姑娘,斑鸠少年和排排坐的银喉长尾山雀,他们都是超级萌的小团子,他们喜欢听一只黑猫讲故事。
我们彼此靠近,喜欢对方,但是绝对不能失去距离,这是生存。我们彼此喜欢,互相说笑,但是永远隔着一幕屏障,这是苦恋吗?这大概不是一只猫该想的问题。
我们再也没有见面,我从一棵树流浪到另一棵树,从梧桐树到桂花树,过去的日子飘散在风中,黑猫的故事也没有鸟来听。过去也渐渐被遗忘,只有在这种时候,午后的阳光和煦,昏昏欲睡时我像是吃了猫薄荷,总觉得在给团子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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