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记事起,老宅在村子里就已经略显苍老了。在那些风雨飘零的日子里,老宅并没有轰然倒塌,而是勇敢地屹立在村子的一隅。我总想写点简单的文字,记下老宅带给我的那些值得回味一生的故事,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始。
老宅泥墙瓦房的老宅很大,像北京的四合院。老宅的东、西、北三面各有三排一间间的土房,南面是大门。房子和大门之间是由矮土墙围成的院子,但是,院子里没有小树、没有湖,有的只是一缸缸的水和五颜六色的塑料桶、铁桶,还有那圆滚滚的大盆子。
老宅的大门古老而厚重,上面有着精美的雕刻,门槛很高。五岁的时候,门槛到我的膝盖。和小伙伴追逐打闹,我总想从门槛上跳过去,但总是被绊倒,把膝盖磕破,很疼。每当这时候,妈妈总会过来安慰我“囡囡不哭,妈妈帮你打它。”妈妈竟真的用手来打那高高的门槛。
一进大门,就可以看到两边的长凳子。那凳子很长,也很破,但是却是我们休闲聊天时最喜欢坐的。热辣辣的太阳照射在黄土地上,在老宅大门里的凳子上坐着,却丝毫不感炎热。大人们总喜欢三三两两地坐在那里聊天,而我在旁边听着,总是会趴在凳子上睡着了。婶婶喜欢拿一张凉席铺在地上,再放上几个小玩具,让弟弟妹妹在上面玩,玩着玩着,也都睡着了。
那时,大概是老一辈人的习惯吧,每天晚上八点多,曾祖父就会去把大门锁起来。可对于年轻人来说,八九点尚早,所以出去玩的人回来时发现门是锁的,又气又急地边敲门边嚷嚷,每次都是妈妈会去帮开门。我在房间里看动画片,总会听到他们骂曾祖父。
老宅的院子长长的。每当如饶雪漫说的“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由薄转浓的阳光下肆意飞舞,夏天的热烈以它无可阻挡的气势开始连绵不绝”的时候,我总喜欢在院子里一边玩水,一边拿着一块破碎的镜子,把太阳光折射到黄色的泥墙上,看着泥墙上跳跃着的大光斑,我的心也跟着一起跳跃。大圆盆里是水很凉爽,把手放在水里,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变得通透起来。晚上我们就在院子里洗澡,那时还小,光着身子躺在盆子里,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老宅的西、北两面是两排房间,有厨房有卧室有储物间,分布杂乱无章,大厅在东面。
大厅的门槛也很高,甚至比大门的门槛还要高出一点。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厅的门只有一个高高的门框而无门扇。每逢祭祀之日,大人们都要在门框上插上几根香,那时候我们还小,不懂事,总喜欢站在高高的门槛上把香给拿下来。弟弟妹妹们爬不上门槛,总是在下面仰望着我们。
从大厅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厅,小厅的两旁有两间房,相传那是太祖母曾今住的,直到老宅拆迁,我都没有进去过。
老宅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菜园子,妈妈在里面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当然还有奶奶种的枇杷树和黄皮树。每到丰收的季节,树上总是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子。
九岁那年,老宅被拆了。当它“轰”的一声倒下的时候,我却在为以后能住上新房子了而高兴。
眼前忽然浮现,泛黄的春联残留在斑驳的墙壁上,木制的门窗总在风雨中摇晃,像是唱起多年前的歌,黛青色的瓦层层叠叠地铺满在屋顶之上。那斑驳的墙壁之上是我的信笔涂鸦,某个角落里有我寻找许久都未能找到的彩色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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