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
圈圈被一卷芦苇席卷回了家中,放在屋外的大柳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父母回来了,说她风水不好,不让进祖坟,就想随便埋了,我们这未成年的小孩是不给立碑的,奶奶说,我年纪大了,你们让圈圈陪着我吧,就在咱们家的柳树下,等我没了,也埋这,算是我们祖孙俩有个伴。
正当圈圈爸准备挖坑的时候\
,门口来了两个陌生人,跟他商量要娶圈圈做媳妇,给他家的早夭的儿子做个伴,并保证给圈圈一个棺材,送他们家50块钱,圈圈爸跟圈圈妈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在家给圈圈扯了套红衣服,给她梳妆打扮打扮。
这就是所谓的冥婚。冥婚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那时,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们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们举行一个冥婚仪式,最后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还有的少男、少女还没订婚就夭折了。老人们出于疼爱、想念儿女的心情,认为生前没能为他(她)们择偶,死后也要为他(她)们完婚,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其实,这是人的感情寄托所至。另外,旧时人们普遍迷信于所谓坟地“风水”,以为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当时有些“风水家”(古称“堪舆”)为了多挣几个钱,也多竭力怂恿搞这种冥婚。冥婚多出现在贵族或富户,贫寒之家绝不搞这种活动。在古代,所谓的冥婚,就是拿活人陪葬。
随后,就看到有两辆毛驴车摇摇晃晃的从外村进了我们村,办这种事情,是不能用汽车的,老人们还是遵循祖辈的传统,用毛驴车带彩礼,所谓彩礼,也就是纸糊的各种绫罗绸缎,电视机、冰箱、空调什么的。
刚一进村,就听到光屁股的小孩在后面跟着,发出稚嫩的声音,“搭彩棚咯,配冥婚咯!”
我坐在我们家窗口,望了望那些孩子,突然,那些孩子齐齐停在了路上,抬头望着天空。
天色突然更暗了,似乎有一片阴云压了下来。
昏暗中,我看到圈圈奶奶家门口贴了喜联,惨白的白纸上,黑色的墨汁好像还未干透。
门头上挂了一个发黄的电灯泡,摇摇晃晃的,地上两边,一挂挂红鞭早就准备好了。
这些,都是按照活人结婚的规矩来的,死人的婚礼,不同的是,必须在夜间进行。
院子的中央,堆着几拢用来生旺火的干柴,是举行冥婚时用来点火照亮用的。
正屋门前,摆了两张供桌,供桌上分别点了四根蜡烛,右面的供桌,上面有一对白蜡,左面的供桌上,是一根白蜡、一根红蜡。
该放的东西都放好了,剩下的例如子孙饺、合杯酒、长寿面,喜果肘子什么的,那还在厨房备着呢。
接着,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看到有人拿着一个牌位进了圈圈奶奶家院子,圈圈奶奶坐在椅子中央,边上是圈圈爸和圈圈妈,再旁边是今天过来的那个陌生人,一群人都是笑意盈盈,紧接着,听到,有人在空气中大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再然后,就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个响亮,看着渐渐远去的锣鼓队伍,人们也渐渐散开了,各自回家,我跟浮萍看完热闹,就各自回家了,然后一夜安眠。
第二天,我背着书包照常到了教室,可是我发现后排的林婶家的丫头没来,等了一天,也没见她露面。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我跟浮萍手拉手去了丫头家。
“丫头,林丫头。”我跟浮萍在门口大喊,“我们把作业给你带来了。”
“丫头不去了,你们俩快回家吧,”林婶端着铁盆子就出来了,“她还得看她弟弟呢,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回家种地呢,你俩快回去吧。”
“可是林婶,丫头写字可好了,老师总夸她。”我讪讪道,
“那也没用,”她转过头,“更可况被人糟蹋过,没用,都没用。丫头,赶紧给鸭子剁点草,你个懒鬼!”
“丫头... ..."我,我还没说什么,就被浮萍,拉走了。
恰巧我回头的时候,我看见丫头满是哀怨和无助的眼光,她好像在哭,又好像想说些什么。
转过身,我和浮萍慢慢回家了,整个路上,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快到分叉的路口,浮萍突然丢给我一张纸,我惊讶了一下。
“别看,我走了你在看。”说完,风一般的跑远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冷风中站立。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立刻像哑了一样,整个心都到了嗓子眼,然后,我看见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纸条上,慢慢的字迹模糊不清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只是把纸条胡乱的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嚼碎,然后咽进肚子里,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天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雨了,今年的雨水真多啊,我站在雨水里,任凭雨滴胡乱的砸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全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进我的眼里,我的身体里,我看不见道路,也不见光亮,只是贪恋着这大雨,好像淋过这场雨,一切就都未发生,好像这大雨也是有灵性的,不停的在冲刷着世间一切的肮脏...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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